展览在周五,高啸寒特地跟同事换了班,凑到了两天的假期。
他到梁舒家敲门,“梁老板,您起来了吗?我们八点半的高铁,马上就要走了。”
“谁啊?”里面传来道声音问。
高啸寒听出了声音,略微蹙眉:“是程汀吗?我来找你梁老师的。”
“您等一下。”程汀声音慢慢变近,很快门打开一条缝,她从里面探出头来,说,“梁老师一早就走了,让我跟您说,您直接去展览馆就行了。”
高啸寒不可避免地失落了一瞬,道了谢准备走,又突然想起点东西来,“等一下,魏宇澈在吗?”
程汀眨了眨眼,疑惑地说:“魏老师出去买菜了,您找他有事儿吗?”
“没事。”高啸寒放下心来,魏宇澈这个不定时因素没有跟着去,他也就可以放下心来了。
只不过,他真的有些低估了魏宇澈在梁舒心里的分量,竟然能让梁舒避着自己到这个地步。
认识梁舒以后,他就有些理解魏宇澈为什么会在青春期莽撞的日子里,始终如一那么长时间。
人本能地追逐更美好的事物,梁舒漂亮又优秀,比很多男人都要强,是诸多人会去追逐的对象。高啸寒也不会否认这一点。现阶段,她身边却只有一个寸步不移的魏宇澈。
高啸寒有猜测,八成是魏宇澈误打误撞守住了阵地。自己这个即将转正的医生,明显比个不务正业的废材要好。
再退一万步说,魏宇澈能做到的,自己一样也可以。
以前是,现在也是。
“阿嚏。”
另外一头,梁舒冲太阳打了个喷嚏,放下胳膊肘,边掏纸巾擦手边说,“行了老板这么多可以了。”
“好嘞,您拿好。”老板将袋子递到她手上,“你等会儿,汽糕要浇辣油才好吃,我给你舀一点。”
熬得鲜亮的红油混着白芝麻和辣椒末,飘出刺激味蕾的辛香,梁舒没忍住又弯腰打了个喷嚏。
她手里已经拎了好几个袋子,又找老板要了个大的,全兜放在一起,才算方便些。
昨晚魏宇澈临时发疯,发了一长溜的清单过来,让她去沣西顺便带点特产。
梁舒回他自己是去艺术熏陶的,不是进货,让他自己上淘宝买。魏宇澈辩说那个不新鲜也不知道正不正宗。
梁舒才懒得搭理他。但真到了沣西街上,看到路边那些个小摊子上浓墨重彩写着的“沣西特产”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又心软了。
等她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拎满了东西,卖汽糕的老板抻着脖子问她够没够。
前几天跟小雷达钟灵秀仔细聊了一番,梁舒依然一无所获。
她算是看出来了,钟灵秀这事情重点永远只知道一半的特性,勉强只能算得上四卦。
展览馆还没开放,梁舒在门口扫码开了个储物柜。门一弹开,一股热气就朝她脸钻了出来。这天气,东西放室外柜子里就约等于暴晒。
想了想袋子里的酒糟鱼等一众小吃,梁舒还是放弃了。在附近找了家小饭馆,想着花点钱把东西放到人家冰箱里。
饭馆老板是个年纪有些大的阿姨,客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高啸寒发消息说自己到了,梁舒原本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
虽说跟高啸寒一道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相处的时间,能少点还是少点好。
老板关好冰箱后,就回到柜台后头重新坐下摆弄着东西。
梁舒随意一瞥,看到几根叠着的薄竹篾颤动着,很快就从一圈圆底变成了个小钵子。
“嚯,阿姨,您这手也太快了。”她咋舌。
老板没抬头,手上动作不停,笑着说:“没有,就随便编着玩儿的。”
梁舒往柜台里头一看,旁边还摆着好几个已经成型了的老虎兔子,大小神态动作都不一样,从玩偶到钥匙扣,唯一不变的是生动。
“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梁舒对着外头光源仔细看着,赞道:“阿姨,您就是太谦虚了,这么小的玩意儿,连起头和收尾都找不到,这手艺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哪里能成这个样子。”
“哪有那么夸张啊。”老板脸上掬着笑,说,“我就是编着玩儿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拿一个走。”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老板说,“你喜欢这东西才有价值,你要是看不上,它放着也没什么用。”
“那可不能这么说,您这手艺就够有价值了。”梁舒稍稍严肃了些,“这样,我拿两个钥匙扣,按照市场价给钱给您,就算我找您订做的成不成?”
老板有些局促起来,摆摆手:“什么钱不钱的,真不用,送你。”
梁舒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扫码转了钱过去,拎着俩钥匙串溜之大吉。
细竹篾被编成了小铃铛的模样,严丝合缝地不透一点光,躺在掌心甚是可爱。
有意外收获,梁舒心情大好,看高啸寒端着的样子也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跳过来回的寒暄拉扯,两人验了票进去了。
高啸寒有心想借此机会跟梁舒多说话沟通,却不想她一脸严肃正经地说:“高医生,我提前跟您说好,我这个人看展是不喜欢说话的。馆里每件展品玻璃柜子右下角应该是有讲解的,如果没有你可以在线搜图,总之,不要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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