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来差点儿被床边的人绊倒,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孟野。庄绍坐下,反应迟钝。
昨晚发生了什么?
就记得自己生日,买了好多啤酒回来喝,喝来喝去全是苦的。后来孟野就上来了,坐自己身边跟自己说了好多话,一起喝酒来着。
然后呢?
他酒量差劲到记不清前一晚的事,脑海中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片段,比如自己跟孟野说昨晚是自己生日,再比如……
操。
怎么好像强吻孟野来着?
脑海中浮现自己捧着他脸的画面,那么近,近到能数清他有几根睫毛,能闻到他嘴里清冽的啤酒气息,能看见他眼底月牙的模糊倒影。
“……”庄绍震惊加后悔。
我他妈怎么能又干出那种事,疯了吗?这叫明知故犯,这叫一犯再犯!这不把孟野吓死也得肉麻死,明天俩人还处不处了?他用力捶了下床,自言自语:“完了……”
孟野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什么完了?”
庄绍猛地坐直:“吵醒你了?”
“几点啊现在。”
“五点半,你睡吧。”他站起来背过身,无法直视孟野的脸,“我去喝水。”
孟野声音松软:“那你快点回来。”
庄绍的心瞬间化成一滩水,什么也用不着喝了。他不知道孟野是忘了还是不计较,竟然没有追究自己昨晚的放肆,甚至也没问一句自己为什么那样,只是平静地睡着觉。
庄绍忽然有点恨这样的孟野,恨得牙痒痒。
你怎么能不在乎呢?我都在乎到发疯了,在乎得吃不下睡不着,我做梦都想亲你,喝水都能呛死。
“咳咳,咳咳咳——”
孟野揉揉眼坐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呛了口水。”
“喔。”
其实孟野醒来也心虚,为昨晚犯下的罪行。等庄绍回来俩人并排躺着,睡意就这样褪得无影无踪。庄绍低声:“孟野。”
“……嗯?”
“昨晚我……”
孟野浑身一抖。来了来了,要处刑了。
他抠被子,抠来抠去,终于还是决定主动坦白:“那个什么,我昨晚不小心亲了你一口,对不起啊。”
“什么?”
庄绍几乎是瞬间皱紧眉。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难以置信地把头转过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哎。
“我、我亲了你一口,对不起对不起。”孟野跪床上,双手合十朝他拜啊拜,“我喝多了,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原来不是我强吻他,是他亲我的,他亲我的!
操,我没犯罪,我是清白的!我——
南风知我意
我就说我不可能那么浑蛋,我要亲他也是在清醒的时候,不会借酒作乱(?)庄绍浑身肌肉紧绷着,隔了好几秒钟才慢慢放松下来,可语气仍难掩兴奋:“亲我哪儿?”
“……别问了行么。”
“老实交代,受害者有权利知道。”
哥们儿还不知道受害者众多。他抓过孟野的爪子握着,牢牢握着不让跑,握够了之后牵起爪子往自己身上指,先是下巴:“这儿?”
孟野埋首摇头。
又指前额:“这儿?”
继续摇头。
庄绍深吸一口气,将食指悬自己嘴唇上。孟野快死了,羞愤致死。他把手触电似的收回,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可能被驴踢了。”
不是你被驴踢了,是我,我!我怎么能醉啊,啊?
庄绍背过身去蒙住头,整个人在被子睁大眼,痛恨自己昨晚没把握机会一举攻城。孟野连人带被搂着摇了摇:“我发誓以后再不犯了,再犯我就——”
“不行!”
哗啦一下,被子掀开,庄绍盯着他。他错愕:“啊?”
“我是说你别老发毒誓,不怕忌讳?”
孟野抓抓凌乱的头发:“想不到你还挺迷信。行吧,你不生气就行,我昨天晚上太抽风了。不过也不能全怪我,是你逼我喝酒的。”
那就怪我吧,庄绍心想,只要你还愿意亲我,怪我几回都行。
躺平以后孟野把两只手搁肚脐上搭着,食指轻轻地敲,心里如释重负。过会儿他碰碰庄绍的胳膊,低声问:“哎,还记得你昨晚跟我说了什么吗?”
庄绍不言不语。
孟野望着房顶:“你说让我别离开你,哈哈。”
笑声很干,很难掩饰尴尬。
庄绍撇开脸,心烦意乱:“那我也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
“我说我胡说八道。”
孟野深吸一口气,吊儿郎当的笑容慢慢收起来:“你意思是开玩笑的?”
庄绍怔忡。
孟野尽量克制着失望的口气:“我还以为你当真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那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庄绍说不是你什么意思?
孟野说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特别没意思。
庄绍问哪儿没意思?
孟野恨声:“你说呢,你他妈耍我,就这个意思。”
这绕口令不是这罪名可严重了!
庄绍说:“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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