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远见沈瑶桉一副悠哉悠哉的大爷模样,就知道她又开始给姜月挖坑了。
如果姚欣说的都是实话,那么那天郑兰和姚欣摔门而去之后,一定去找了秦湘芸。
若是秦湘芸是为她们所害,那么姜月要么是参与者,要么是目击者,而无论她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势必是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的。
沈瑶桉一上来便给她扣一顶害人的大帽子,又在她否认的时候说郑兰同她的供词不符,就会让姜月生疑。
这招离间计用得不错。
姜月果然上钩了,她瞪大双眼,激动地站起身来,猛拍一下桌子,道:“郑兰胡说!人不是我害的!明明是她把秦湘芸推进了莲池里!”
她怒气冲冲地反驳,心里早已将郑兰骂了千万遍。
难怪!难怪昨夜她听闻莲池里发现了浮尸,猜到秦湘芸的事情可能已经暴露了,忧心忡忡地想找郑兰商量对策时,郑兰满脸不耐烦地将她赶出来,还讽刺她:“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能出什么事,他们就算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直到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我们”,而是“我”。
郑兰恐怕早就想好了,若是大理寺的人查出了蛛丝马迹,就将她供出来当替罪羊吧!
姜月神色愤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官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是郑兰将秦湘芸推下莲池的!我亲眼所见!她这是诬陷我!”
“你先给我坐下!”沈瑶桉脸色一沉,目光凌厉地扫过姜月。
姜月吓得脸色一白,方才因为愤怒而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些,她喘了几口气,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
她的眼里依旧有还未褪去的怒意,紧紧抿着唇,双手发抖。
沈瑶桉见她冷静了点,将身子微微前倾,冷冷地盯着姜月道:“你说人是郑兰推进莲池的,那就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姜月惊疑不定地望向她,问了一句:“郑兰是如何说的?”
沈瑶桉在心里暗笑一声,这姜月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心思倒是活络,还知道来打探一下郑兰的说法。
“怎么?你问郑兰说了什么,是想串供吗?”沈瑶桉冷冷地道。
姜月缩了缩脖子,直道:“不敢,不敢。”
心里却嘟囔着:“郑兰,既然你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你不义!”
沈瑶桉察觉到姜月的眼里闪过的狠意,轻轻挑了挑眉。
姜月深吸一口气,道:“官人,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这件事都是郑兰做的!”
她满目愤怒地将那日的事情交代了。
她说的前面那一段同姚欣说的一致,江温远同沈瑶桉对视一眼,看来姚欣说的都是实话。
姜月说,那天郑兰冒着大雨去找了秦湘芸。
秦湘芸一个人住在宿舍区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
那屋子就在莲池旁边。
当时郑兰气势汹汹地跑到屋门前,正要砸门,就发现那屋门没关严,她直接冲了进去。
秦湘芸在屋檐下的长廊里弹着琴,郑兰见了,更是怒极,当即便将琴掀翻了。
古琴砸到地上,被大雨浇透,琴弦断裂。
平日里无论郑兰怎么羞/辱秦湘芸,她都不会理会。
可那日,秦湘芸看着地上破裂的古琴,忽地爆发了。
她扑到郑兰身上,瞬间就和郑兰扭打起来。
两人推推搡搡,不知不觉就到了屋门前。
秦湘芸将郑云推出门外,吼道:“你给我滚!”
郑兰踩在湿滑的石板地上,一下子滑倒了。
她何曾那么狼狈?当即骂骂咧咧地对着姜月道:“给我抓住她!”
姜月一面想,一面说着,忽地被沈瑶桉打断:“等等,郑兰叫你抓住秦湘芸,你照做了吗?”
姜月有些不自然,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我照做了。”
说完,她又马上补了一句:“官人,你也知道,我爹爹是郑兰父亲的属下,我也只能依照家父的意思,依附于郑兰,这时间久了,一听到她的命令,下意识就服从了。”
姜月紧张地攥着衣袖。
她没有告诉两位官人,她下意识站在郑兰这一边,除了习惯,更多是因为害怕。
她怕自己忤逆了郑兰以后,会变成和秦湘芸与姚欣一样的人。
时时刻刻都被郑兰挑刺、羞/辱,每时每刻都要心惊胆战。
所以一开始她就想,站在郑兰的身边,会不会好过一些。
当然,是她想得太好,除了不会成为郑兰的眼中钉外,其余的也没什么区别。
郑兰依旧将她当牛当马,理所当然地使唤她。
可有时她又会自欺欺人地想,至少她要比姚欣强,郑兰使唤她,她就使唤姚欣;郑兰冲她发脾气,她就冲姚欣发脾气;她不敢反抗郑兰,姚欣也不敢反抗她。
反正她在郑兰那里受到的挫败感,能在姚欣身上找回来。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很病/态,可她还是忍不住沉沦,至少这样,能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姜月不知道的是,她的话直接印证了沈瑶桉之前的猜想。
当时她见郑兰三人的相处模式以及宿舍里寝卧的分配时,心中便有了想法。
郑兰无疑是那个被服从的人,可姜月与姚欣之间的关系同样很微妙。
她们三人就像一个金字塔,郑兰站在最顶端,发号施令,趾高气昂,姜月听从她,做她的跟班,却潜移默化地受到郑兰的影响,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姚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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