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这孩童开始隐藏起了阴沉的面孔,学会了笑脸对人。
只是那笑总是从嘴角僵硬地勾起,一点一点的,让那人看了很是无奈。
“你这臭小子,开心天真地笑一下不会吗?来!我教你!”
寒冷的冬天在一大一小的相伴之下熬了过去,春天来了,一切都好。至少在孩童眼中是这样。
可是后来,当许姓汉子成亲前的一个月,这孩童却被交给村里失掉了孩子的一个妇人,跟随妇人姓章。
妇人心善,对孩童很好,将他视作亲生小子。孩童也乖,淡然接受了这件事情,总是勤快帮妇人做活,将她视为亲生阿娘。
都说妇人人好所以命也好,捡到了一个好小子,可是人人都忘了是许姓汉子带他走过了最艰难的冬天。
许姓汉子成亲后的不久,原来的村长便因山中的泥石流过世,许姓汉子在村人间的名声好,肯为村人付出,自然而然被选作新村长。
那一天,孩童想要去祝贺他,可是看到许姓汉子家已经有朋友到访,怕人的他便躲在了门后。
“你前些年的冬天不是捡到了一个小子?明明都带着他熬过来了,为何又将他送人?”
那朋友许是同许姓汉子很熟识,竟知晓几年前的冬天所发生的事情。
孩童紧张地用后背贴着墙,偷听着里面的一切。明明是秋末,可他却流了一身的汗。
然而,那道熟悉的声音迟迟不肯回答这个问题,孩童心中如乱麻一般,等待着这个答案。
很快,那朋友便打趣着替许姓汉子解答了这个问题,挪揄道:“你是嫌成亲后那小子变成累赘,所以把他交给了章阿娘?”
那道熟悉的声音似是在犹豫,最终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孩童脑袋“嗡”了一声,混沌地转身落荒而逃,霎时什么笑颜什么光芒都全部消散在空中。
接下来屋内的声音被他远远地抛到身后。
“你这臭小子,净会骗人!谁不知道你啊,你不就是为了让那小子过得更好一些,才将他托付给章阿娘的对吧?”
“嗯。”
又不知过了几个冬天,孩童成长为章姓汉子,而新村长也正式成了村长。村长偶尔也会去章阿娘家送些东西,关照着二人。
章姓汉子从来都是面上带笑迎接他,可眸子却是黯淡的。
再后来,章姓汉子拼尽力气考上了秀才,为人又和善,成为杏花村人人乐道的好汉子。只不过后来不知怎的,章姓汉子考上秀才后便再也没了下文。
这又给了其他人投足论道的机会。
“你说,那章姓汉子其实也不过是个没用小秀才,竟然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常有人这样背后议论。
有人开口自然也有人应和:“就是,听闻他从前也不过是个流浪汉!”
“真的吗?怪不得一身糟糠样子,装什么读书郎的清高模样。”
“”
这议论慢慢传开,后来竟发展成为暗中作对。没人想因为一个流浪儿而和村里人成为对头,因而都默不作声甚至远远走开。
而村长忙于村里事务,就连他家都鲜少来。
他默默接受着一切,甚至冲那些人温润一笑,同寻常人一般到了年纪就娶妻生子。可村人却越做越过分,竟将他襁褓中的儿子抢走,下落从此不明。
妻子承受不住打击,竟变得疯疯癫癫,清醒的日子就连一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年复一年,寒冷的冬天再次降临这个村子,章姓汉子将药汤吹凉,递到妻子的嘴边,看着漫天大雪出了神。
倘若他没有来到这里,倘若任由他在大雪中死去,倘若没有被那个人捡起。
一切一切,哪怕是只有一个倘若,他都不会如同这般痛苦。
余光中,他偶然瞥见邻村的村长鬼鬼祟祟的,扛着一棵树苗在院子前经过。
饱读各种书籍的他只需瞧那么一眼,便立刻认出了那是官法明令禁止种的水树苗。
一个念头如同涟漪一般在脑海中四散开来,最终那被激起的水纹越来越来,竟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竟剩下的水树苗放进柴房里,他都不后悔。
天道轮回,终有因果,那都是他该承受的。
只不过,世间再无一人愿在漫天飞雪之中冲他温柔一笑,将温暖的棉衣披在他的身上。
*
案子顺利结束,官爷从账簿中掀出了买过水树苗想要作恶之人,一并关押了进去。
被押走前,章姓汉子一言不发朝村长跪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再抬起头来时,挂满泪水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灿然笑容。
如同天真烂漫的孩童一般。
由于这件事情的发生,村长闭门了好几天,谁也不见,任何事也不愿理。宁宇平知晓他心里难受,也并不去劝,只默默地等着。
这些莫净成和方云都不好插手,于是告辞宁宇平回了魔方轩。
“原来那杏花村竟有这样嘴毒之人,竟硬生生将一个汉子逼成那样!”路中阿锦抱怨着,还拿路边的小石子撒气。
方云也在怔愣之中,久久没有出声。
伸手揉了揉夫郎的墨发,莫净成将他紧紧拥在怀中,借此给他慰藉,想起了先前在老院子里听到的风言风语,决定还是不告诉小夫郎这些好。
当初由于食肆的生意要搬去杏花镇,村里也有好些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甚至有用酸溜话来祝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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