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评:夸张了些,但轮椅确实造福百姓。
可不是呢,我就想着若是我老了瘫在床上,一日日什么都做不了,只看着头顶那一亩三分地,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雪雁笑道,听说杭州那边许多老人宁愿不要赏赐金银,只求用轮椅替代呢,六阿哥准备的不多,很是手忙脚乱了几天!
黛玉听着这些故事,努力在脑海里勾勒胤祚的样子,却只是徒劳无功。
当年初见,她年纪太小了,四年过去,当初的记忆早已模糊,若非这些年一直保持通信,黛玉只怕要将胤祚这个人也忘记了。她从胤祚的字里行间和府里人对当年之事津津乐道的重复中认识胤祚这个人,却知道那只是自己的想象罢了。
真正的师兄是什么样子呢?
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到他?
他会喜欢自己么?
黛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以手托腮看向窗外,不知怎的又想到去世的母亲和即将分别的父亲,眼里不由酝起雾气。
朱莺和雪雁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一位妇人掀开门口帘子走进来,妇人年岁在三十上下,皮肤白皙,面如满月,唇角含笑,见之令人可亲,正是胤祚为黛玉求来的教养嬷嬷宁嬷嬷。
她显然极有威严,一进来雪雁和朱莺就齐齐福身见礼:宁嬷嬷。
宁嬷嬷笑着点头,走到黛玉身边道:水上风硬,姑娘仔细身子,披件斗篷罢。
黛玉嗔道:说过几回了,这些小事叫朱莺和雪雁做就是了,您怎么又亲自动手?
闲着也是闲着,宁嬷嬷笑着答了一声,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她最知道如何找准自己的位置。她是林家请来的教养嬷嬷,教导提点姑娘自然是最要紧的,但也不能因此就把自己当副主子了。
宁嬷嬷弯腰给黛玉披披风,目光不经意往窗外扫过,动作突然顿住了。
黛玉笑道:怎么了?
宁嬷嬷迟疑道:奴婢仿佛瞧见了六阿哥。
什么?
黛玉一愣,下意识揪紧了手里的帕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方才还想着能不能见,竟这么快就要见到了吗?
雪雁激动道:真的吗,叫我瞧瞧,哪个是啊?
黛玉和胤祚的事瞒得住别人,她身边最亲近的几个却是知道的,多年来胤祚在雪雁眼中几乎是传奇人物,如今自然好奇不已,她凑到窗户边往外看,忍不住发出惊叹:是那个吗?
她兴奋地拉黛玉:姑娘你快瞧瞧,六阿哥长得真俊诶!
小点声,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些,黛玉轻斥一声,还是鼓足勇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被团团守卫着的御船上,正有一个小少年站在甲板上,距离太远,黛玉看不清那人的眉眼,但他身姿笔挺,只是站着便有一股矜贵之气。
黛玉突然有些怀疑,这人真的是六阿哥吗,她想象中的师兄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正在这时,那少年仿佛听见了她们的动静般遥遥望来,下一瞬身上的清冷淡去,他高兴地笑起来,举起手冲她们挥了挥。
黛玉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展颜一笑。
是了,师兄就是这样的。无论看起来多么清冷孤高难以接近,真正了解他就知道,再不会有这般热情阳光的人了!
两人不敢引人注意,只隔着粼粼河水遥遥相望。
阳光洒在水面,折射出斑驳的光影。黛玉看着胤祚,恍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四年前,也是差不多的季节,也是隔着这么远距离,师兄也是站在甲板上和她相望。不同的是,那次是告别,这次却是重逢,那时的他还是个瘦弱孩童,现在却已经长成洒脱俊秀的少年,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
不知怎的,这些日子一直缠绕在黛玉心中的惶恐突然就淡了。她并非孤身一人,至少还有师兄陪着她。
码头上人多眼杂,二人很快挥手告别,黛玉关上了船舱的窗,胤祚也收回视线。
他有点高兴。幼时的小团子已经抽条,长成了婉约秀美的女孩。并没有书中弱柳扶风的样子,虽削瘦却不显病态,眉目间有悲情却无哀意,比想象中凄凄惨惨模样好得多。
胤祚松了口气。
他令人叫来德清,问道:你有办法给林姑娘送信吗?
德清:你在为难我胖虎!
胤祚觍着脸:你可是汗阿玛的人,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德清:要想不打眼,只能趁着码头上人多的时候,咱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您要想今天送就赶紧的,不然只能等下回靠岸了。
胤祚闻言麻溜地摸出纸笔写信,他也不想为难德清,但他不是看黛玉情绪不太好,心里担心嘛。
与此同时,黛玉船上,林如海挥退众人,单独与黛玉说话。
父女俩相对而坐,林如海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目中不由涌出几分泪意:皇上已经答应为父的请求,等会你就随御舟北上罢!叮嘱的话为父已经说过不少,如今再与你说一遍。
黛玉含着眼泪:是。
此去京城,你不要害怕,国公府固然显赫,但咱们家祖上世代列侯,论底蕴也不差什么。且为父如今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薄面,在官场也有点微薄力量,你比谁都不差,去了只管挺直了腰杆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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