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才会暴露年岁。
傅宁安语气嗔怪,笑容却依旧和蔼:“就你这小丫头嘴甜。”
“哪有,是实话。”
“小丫头也越来越漂亮了。”
“当然啦。”姜窈两眼一弯,笑起来甜丝丝的。
傅宁安对姜窈的小自恋见怪不怪,只是宠溺地摇摇头。
姜窈与傅宁安聊着正开心,身后停下脚步声。
傅宁安看到来人,热情张罗:“小沈,这是你姜叔叔家的窈窈,之前没见过吧?来,我给你俩介绍介绍。”
姜窈顺着傅宁安的目光侧过头,身后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傅宁安:“之前见过。”
“哦?”傅宁安兴致昂然,“不错不错,你们年轻人就该互相多认识。”
傅宁安为人随和爱热闹,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渐渐的,傅家的宴会成为年轻人的主场地,不少人会来这里拓展人脉。
相反,若不是傅宁安德高望重又热情邀约,沈明礼不会参加这种社交性质的聚会。
姜窈悄悄打量沈明礼一眼。
他正与傅宁安低声轻语,没有过多关注她,也没提昨晚相亲的事。
姜窈忽然觉得沈明礼这人真不错。
做事沉稳又利落,不该说的话绝不乱说。简直是相亲界的楷模,我辈之典范。
不像她之前那些相亲对象,总是喜欢拿和她相亲这事当成段子在酒会party上张扬。
真希望以后遇到的相亲对象都能像他一样好解决啊。
姜窈愉悦地眯了眯眼,与傅宁安碰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傅宁安抿了口酒杯中的液体,旋即皱起眉:“你这给我拿的什么?我不是说要小王把我珍藏的那瓶布鲁奈罗打开么。”
“葡萄汁。”沈明礼道。
“你小子——”
“杨医生说您最近不适宜多饮酒。”
“就他话多!”
傅宁安虽然随和,但久经商场,身上自带一股杀伐果决的气场,令人敬畏。
来敬酒的年轻人对他皆是毕恭毕敬,只有沈明礼站在他身侧时,那股强大的气场被削弱,两人云淡风轻,谈笑风生。
姜窈想起沈明妤总是吐槽她哥像个中年大叔。
嗯,似乎不无道理。
这样的处变不惊,沉稳果决,很难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展现。
傅宁安侃侃而谈细数着自己酒窖中珍藏的红酒,试图以此引诱沈明礼陪自己喝上一杯。
然而沈明礼不为所动。
“你这小子,没意思的很!”傅宁安叹了一声,正好逮到一个老相识,他眉飞色舞地朝沈明礼比了个眼色,“你们年轻人就该聚在一起多聊聊,我这个老头就不掺和了。”
说罢,傅宁安抬手把姜窈往前轻轻一推,自己和老相识悠悠然离开了。
估计是跑路偷酒喝去了。
姜窈也是第一次见傅宁安自己办的聚会憋屈成这样,没忍住笑出声。
沈明礼垂下眼帘,微扬眉梢。
姜窈含着笑,正想解释,恍然意识到方才傅宁安推自己那把,把她推到了沈明礼身边。
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远小于正常人际交往的安全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那抹雪松木的冷香味道。
干净内敛,亦如他给人的感觉。
姜窈慌忙收敛神色,往后撤开距离。
她讪讪地挪开目光,转移话题:“拍卖会好像要开始了。”
宴会结束后有个小型慈善拍卖会,筹得资金将以傅氏慈善基金会的名义捐给霖城周边的希望小学。
沈明礼含颌,往旁边让开半个身位,示意姜窈:“姜小姐一起?”
姜窈本意是结束对话,赶快离开,并不是和他一起。
姜窈摇摇头,笑道:“还是不了。”
沈明礼垂下眼眸,似是探询。
姜窈只当他极少参加这类宴会,对其中不成文的规矩不了解。
她伸出手,指了指走向拍卖厅的众人,好心解释:“你看他们成双成对进去的,要不就是夫妻、男女朋友,或者情人。我和沈先生无缘无故一起进去,终归会被人说闲话的。沈先生洁身自好,因为我败坏名声可就不好了呀。”
“姜小姐说的是。”
姜窈笑吟吟地朝他点了点头,正准备独自离开,便听沈明礼淡声道:“不如就以未婚夫妻的名义进去,如何?”
姜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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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霖城,天气多变。
月朗星稀的夜空骤然压下黑魆魆的乌云,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敲打在落地窗上。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与窗外的漆黑悚然形成鲜明对比。
四周热闹非凡,姜窈却觉得这些离自己很远。
笑意凝固在她的唇边。
她勉强扯起僵硬的嘴角:“沈先生……是在开玩笑吧?”
沈明礼还是那副平淡的神色,似乎在问: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么?
不像。
这就更恐怖了。
“沈先生看上去……不太像会愿意联姻的人。”
沈明礼轻睨她一眼:“姜小姐看上去也不像会以貌取人的人。”
现在不是和他探讨以不以貌取人的时候,姜窈被他刚刚那句话吓得不轻,着实没有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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