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澈忽地淡淡开口:你只跟祖父相处了一个下午。
顾凌一怔,听出这句话是个陈述句,不是个疑问句。
所以应该说什么?
他未及开口,祁澈又说道:他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这两句话似乎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非要联系起来的话也不是没有逻辑性。
顾凌心道,所以这是在夸他吗?
都是我应该做的。顾凌简短地自卖自夸了一下,接着忍不住转移话题,刚刚爷爷打电话说了什么?
顾凌非常自然地说出「爷爷」,他音色本来就清软,刻意放低声音时尾音微哑又温和,落在老人家耳中是绝对得讨喜。
听到这个词,祁澈的目光微微一动,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只用一下午就能让常年威严不可侵犯的祁家家主倒戈了。
半晌后,祁澈不带情绪地重复了一遍祁老爷子说的话:
让我对你好一点。
顾凌:
这听起来
他打量着祁澈的神色,怎么看都像是不太高兴。
难道祁老爷子在电话里骂他了?
顾凌摸了摸鼻尖:我可没告状,可能是爷爷误会了什么。
确实是误会。祁澈淡淡扫过他揣在口袋里的洗手液,说道,更何况,我想你也没什么可告状的。
嚯,可真自信。
顾凌不得不怀疑,可能在祁澈心里真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婚姻中应当尽的义务,可以说是自大到一定地步了。
车子开了过来,顾凌下意识地去替祁澈开车门,手要碰到车门把手的时候,与另一只伸过来的手相遇了。
顾凌停住动作,看向祁澈:?
祁澈同样看着他,淡淡道:以后你不需要做这种事。
顾凌眨了眨眼:没事,给甲给祁先生做这种小事不要紧的。
祁澈径自自己开了门,侧过身,只丢下一句在燥热涌动的夏日空气里:以免祖父再误会。
顾凌站在车门外,迎风凌乱。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怎么好像刚刚从祁澈那依旧平淡冷漠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不甘和憋闷?
顾凌顿时感到大为震撼,毕竟他还是头一次从祁澈身上看到这种专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仿佛一下子三观都崩塌了。
若非如此,简直差点就真要把他当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了。
顾凌一面重塑三观,绕到另一边车门上车。
一路上,祁澈都将脸偏向车窗外,一言不发。
顾凌想开口缓和点气氛,但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作罢,沉默地回到了祁澈的别院。
进了大门,顾凌钓了一下午鱼浑身湿黏,也顾不得许多就径自上楼泡澡去了。
祁澈来到会客厅,高临正在那等他汇报一些工作方面的事。
陈管家照例送来淡茶和免洗洗手液,按照顺序递给他。
祁澈抬眼,匆匆扫了一眼陈管家递过来的免洗洗手液,略微停顿了两秒,并没有接,而是伸手将茶盏端了过来。
陈管家:?
祁澈平静地喝了一口茶:已经消过毒了。
高临从众多文件中抬起头,疑惑道:我今天没跟您一起去,是谁带的洗手液?
祁澈看了他一眼,不搭腔,高临自己反应过来:哦哦,没想到顾先生这么细心。
祁澈喝了一口茶,闻言淡声道:倒希望他别那么细心。
高临和陈管家面面相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高临示意陈管家去忙,接着将手头的杂乱文件整理了一下,起身递给祁澈。
祁澈接过来:明天的通告这么多吗。
高临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不是通告。
文件第一页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上:
《经营良好婚姻关系的一百个方法》
祁澈:
「啪」得一声,文件被扔在了茶几上。
解释。祁澈抬眼,凉凉地看向高临,要合理。
高临一脸崩溃:祁老师这真不能怪我啊,这是祁董事长让我给您找的
祁老爷子?
祁澈忽地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难得有些明显的难看。
高临见他这般神色,更加心慌了,赶紧把自己责任撇干净:真得是祁董说您不懂事,让我给您进行再教育。这是工作任务,必须完成
祁澈抬了抬手,高临立即噤声。
祁澈微微闭了闭眼,几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略有些紊乱的呼吸:所以这就是你的任务成果。
高临豁出去地点了点头。
祁澈的目光在那本《经营良好婚姻的一百个方法》上停顿了一秒,就立即像看见了什么刺眼的东西一般立马挪开视线。
这是你整理的,你肯定很熟悉了。祁澈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合上眼,说出几条最近具有实操性的。
高临「噢噢」几声,抹了一把脑袋上的冷汗,坐下来快速翻文件,翻得哗啦哗啦响,终于找到了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