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全全地认同。
完完全全地站在与阿琳一道。
“除了和你一起去过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去哪里。”唐穆羊说道。
两个人一同转了一条又一条街道,唐穆羊走在前面,阿琳跟着她的步子,走在后面。
“你去找过周舟了,对吧?”阿琳突然说道。
唐穆羊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对,我还差点杀了她。”
“你疯了?!”阿琳抓着唐穆羊的肩膀,扯住她的脚步,与她面对面站着。
唐穆羊望向阿琳紧握住她肩膀的那只手:“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阿琳你会伸手碰我吗?”
阿琳卸了手掌上的力,退后一步,同唐穆羊保持着距离,冷眼望着她,说道:“你不要去伤害她。”
这是警告。
就像不愿意钻进周舟话里的婉转说辞一般,唐穆羊同样不肯向阿琳话里的遮掩低头,她笑笑:“不然,你就会对我怎么样吗?”
阿琳不语。
“还是我告诉你的。做了伤害别人的事,就要打回去,打得对。”说着,唐穆羊上前两步,眼里流露出悲伤的色彩。
她抬起胳膊比划着两个人的身高:“看,阿琳已经长得比我高了。”
语句之中她顿了顿,又说道:“已经不需要我了。”
突然,天空忽然一声雷鸣。
快要下雨了。
阿琳瞥见唐穆羊手里空空如也,犹豫了好久,还是将手中的雨伞塞在她的手里:“今天答应你只是因为周舟,我已经知道了,请你以后也不要对周舟怎么样。
要下雨了,回去吧,我再也不会去晚春,我们之间再也不相见。”
唐穆羊满含着热泪听着她的话,拿着雨伞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这样的阿琳,这样善良温暖的阿琳,全都是因为自己,把这么好的一个阿琳给毁掉了。
聂川将她赶出去,又替她安排在另外一个城市的生活,小心翼翼地从聂川那里打听关于阿琳的消息。
阿琳的生活一团烂泥。
这几年的每一天每一分钟,她无不在思念阿琳,无不在忍受愧疚的折磨,无不在日日忏悔。
可当她望见阿琳的那一眼,她心里就知道,她依旧想要占有眼前的那个人,如果有再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还会那么做。
算了。
愿以身作舟,彻底地渡她到河的那岸。
细小的雨滴飘落下来,谁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得有多大。
“再陪我走最后一段路吧,就最后一点,可以吗,阿琳?”
阿琳心头剧烈地挣扎着,不知为何,胃里本能地作呕,不是因为面对唐穆羊,而是对着这多舛的命运。
为什么每次自以为快要挣扎出黑暗的时候,总是看见更加的黑暗。
令她痛苦的,是她总是轻而易举地忘记她们对自己的暴行。
当她们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望着她们的那张脸,曾经一切地美好的画面便重新粉刷,鲜活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永远痛恨不起来。
“好。走到路尽头的时候,我就走。”理智之弦紧绷得笔直。
阿琳故意躲开唐穆羊撑起的伞,宁愿淋着雨,湿了肩头。
她害怕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动作被她当做是谅解的讯号。
路旁的绿化带里传出有节奏的敲击声,唐穆羊闻声望过去,一个穿着青灰色粗布的背影,挥舞着镐头,一下一下锤凿着脚下的土地。
“舅舅?!”唐穆羊不由自主地上前,喊道。
那人转过身来,一脸迷茫地望着她:“姑娘,你是谁呀?”
望见那张陌生的脸。
忘了连舅舅也已经去世了。
唐穆羊回过神来:“对不起,认错了。”
那位老人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下雨了,怎么还要植树?”
老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连同夹杂着的雨水:“这几天总是下雨,没办法呀,上面下得任务嘛。不碍事,我还有两棵,就种完了。要下大了,姑娘你先回去吧。”
唐穆羊瞥见老人脚边的两棵小树,转过身来对着阿琳笑了笑:“我们就到这里吧。”
阿琳明白唐穆羊的意思。
她要去帮他栽。
“我也来吧。”
唐穆羊笑笑,对阿琳这回答并不意外。阿琳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她挑了一棵小树苗,不太健壮,剩下的那一个粗壮的,留给阿琳。
阿琳将伞收起来,将树抱起。见状她表现得很开心。
“可以种在这里。”老人来回转了两圈,跺了跺脚,探着脚下的土地。
一边听着,唐穆羊已经开始卷起袖口,准备开始操弄了。
“裙子不太方便吧。”阿琳提醒道。
“没关系的。最后一次了。”唐穆羊挥了挥铁锹。
阿琳选了一个地方,她原本要种在阿琳的旁边,被老人制止了:“密度太大了。”
于是她又选了一个靠近阿琳的小树的地方,栽下了她的小树。
她真的是在认认真真地种。挖坑,栽树,埋土,固植,全部都是她一个人在操弄。不允许别人插手。她肩头裙子的蕾丝勾破了一道,撕扯开来垂在了胸前,不经意的意外倒像是一个原本刻意的装饰。
天上的雨却悄悄地停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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