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彼此的凝望中越来越靠近。当两个冰冷的鼻尖儿触碰到一起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垂下了眼睑。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一下。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温润的呼吸, 心有灵犀地都将脑袋向右歪了歪, 鼻尖就沿着彼此光滑的鼻翼错开了一个微妙的角度。
扑簌簌……
就在两人的鼻翼还贴在一起, 唇却还没触及到彼此的时候,头顶上的枝桠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 凝于其上的那一大团已经在碰撞之下松动了的积雪,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跌落下来, 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两人的脸上。
雪团子碎了两人满脸, 肩头和衣襟上也落了一层细碎的莹白。寒彻骨的冰凉瞬间袭上心头, 两人默默地松开了紧拥着对方的手。
迟骋掀起沾着冰晶的睫毛, 心情很复杂的抬手替池援拂去了满头满脸的雪花。
池援看着迟骋一言难尽的表情, 真是恨死这根不争气的枝桠和这团不知好歹的积雪了。他抬起头, 瞪着头顶上破坏了他们好事的罪魁祸首,恶狠狠地咬着牙, 中气十足的抛出了一句经典二字国骂。
余音未落,枝桠上还为落尽的积雪便在池援的狮吼功之下, 毫无保留地落了个干净,不光糊了池援一脸, 还堵上了池援冲着天张开着的嘴巴。
“嗷呜!”
池援反应极迅捷地弯下腰, 将落进嘴里还没有全部融化了的雪“呸呸”地吐了出来, 然后胡乱的摸了一把脸, 撇着嘴无比哀怨的看着迟骋,心里又懊恼又委屈。
“哼嗯……骋哥……”
池援觉得很受伤。他垂头丧气地将额头搁在了迟骋肩头上,想让男朋友安慰安慰他,可是又实在觉得太没面子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池援觉得自己简直蠢到家了,懊恼地简直想一脚给自己踹进雪地里埋起来,再也不见人了。可他又能怨谁呢?明明已经知道树上的积雪已经松动了,他还在树下补了一嗓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
池援糟心得一匹,这会儿,他只想当一只驼鸟,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可是这里除了自己的男朋友,也没有别人了。
啊……
池援只希望男朋友赶紧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来拯救一下他放眼宇宙都无人能及的尴尬。
迟骋没出声,从肩头上扳过池援的脸来,心疼地搓了搓池援不知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脸,思忖再三总算开了口。
“援儿,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条路上全是这样的树,还不知道要落下多少积雪呢!”
话音才落,头顶上那根枝桠上的最后一团积雪终于决定不再孤傲地挺立于枝头,纵身一跃,像一顶少数民族特有的小白帽似的,完整地扣在了迟骋的头顶上。
迟骋一动也没动,只是使劲地朝上翻了翻眼睛,最后徒劳地将目光落回了池援的脸。两人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迟骋低下头,池援就心有灵犀地替他抹去了满头的积雪。
“那咱们走吧!”
池援说着,捞起迟骋冻得冰凉的手握在掌心,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教室里,徐老师进来查出勤,班上其他同学都按时坐进了教室,独独池援和迟骋的座位一直都空着。
徐老师不禁有点担心,难道又有谁感冒了吗?眼见着就要英语竞赛了,要是再出现像期中考试那样的意外,甭说学生自己和安老师,连徐老师都觉得一贯坚强的心脏要负荷不起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依然不见两人的踪影。徐老师更担心了,便过来问戴国超。
“啊……他俩啊……肚子实在太饿坚持不住提前溜去吃早点了。”戴国超笑得很夸张,“徐老师,别说他俩,我也好饿啊!您也知道的呀,天气越冷人就越容易饿嘛……”
戴国超一本正经地瞎扯,心里只祈祷着他的骋哥能跟他心电感应一下,千万别这个时候出现在教室里。
徐老师听着戴国超的话,虽然觉得可信度不高,但最起码可以确定人没事儿。唉!吃早点就吃早点吧,只要人没事儿就好。徐老师心里不禁暗自感慨了一下,也只能不了了之。
从前徐老师从来不会担心这些。迟骋向来严守纪律,哪怕是有点儿小事自己来不了,也会让戴国超代为打招呼。可现在,他却越来越感觉到,那个从前让他极为放心的少年迟骋,现在也开始变得让他莫名地担心起来,却又说不清楚他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徐老师前脚一离开,戴国超就立马弯下腰,缩在桌面下边给迟骋发信息。没有收到回复,便给池援发,结果两人没一个理他的。
“我草,这对狗男男,我戴国超以后要是再管他俩的闲事我他妈就是小狗!”
毛江在一旁看着戴国超气得像个河豚似的,不光发飙,还发毒誓,也好奇起来。
“他俩到底干什么去了啊?”
毛江不问还好,这一问,戴国超更生气了。
“草,俩人起来就奔下楼去玩雪了,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多大人了都?尤其池巨兔那个大傻逼,跟没见过下雪似的,恨不得直接给我骋哥光着脚拖出去。平日里也见过他哪次起床那么积极过。走之前也不知道提前跟人对个口径,这要是穿帮了,连我都成了共犯。”
戴国超骂骂咧咧地跟毛江抱怨着,眼里却逐渐开始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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