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见状,悄声地跟池援说了一句:“池援,迟骋在看你哎!”
迟骋见自己被发现了,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到底有些心虚,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援,干脆一转身逃了。
等池援闻言转过头之后,却只看到了迟骋转身离去的背影,这个说先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的家伙,竟然就这么理直气壮地甩下他跑啦!池援心里突然便气不打一处来,兔子也疯狂,池援想咬人!
经了这一档子事,迟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要趁热打铁,也体验到了越晾越凉。他越是开不了口,池援似乎对他也越是不在乎。
迟骋眼看着池援课间跟班上其他同学打得一片火热,同毛江和戴国超也并没有生分,唯独对自己视若无物不闻不问,迟骋的心里就拔凉拔凉的,仿佛在池援的眼里,他已经完全沦为了透明人。
这几天去食堂的时候,四个人连一贯保持着的队形都发生了变化。
毛江一只手就近搭在池援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闲扯,池援也不怎么插话,只管陪着笑。
戴国超一脸阴郁地走在面无表情的迟骋身边,前面是毛江和池援亲密无间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池援碍眼得很,旁边是冷气四溢的冰坨子迟骋,他恨不得能离得越远越好。戴国超瞪着霸占了他位置的池援,在心里疯狂地对着他拳打脚踢。
万般艰难地熬到了端午放假的前的那一天,迟骋的嗓子总算恢复到与平常无异了。这几天里他总共说话都没超过二十个字,最多就是低低地“嗯”一声,表示同意或者他知道了。
戴国超心中郁闷得要命,感觉毛江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让自己放假的时候也好好学习,才乌鸦嘴地讲那么一句,结果一语成谶,话说完迟骋就和池援打起来了,让好好的出游计划变得很鸡肋。
“唉,我说,咱们说好的沙漠骑行活动还能不能去了啊?你俩倒是给个准话啊?毛毛都已经让他爸妈把帐篷什么的给准备好了!”
迟骋和池援谁都不说话,去是都想去,可是话是谁都不想说。
“行了,你俩都不说话,那就当是默认了。回头让毛毛列个清单看看咱们还需要准备些啥。”
迟骋和池援依然沉默地听着,没有人反对。戴国超援头叹气,还是只能按照默认对待。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为这俩孩子操碎了心。
那两个让戴国超操碎了心的沉默的孩子果然心还是一致的,需要准备的东西一样不落地备了个齐全。
放假如约而至。北方的夏天,亮得格外早,太阳还没有探头,但整个天空都已是一片澄明的亮蓝。
头一天晚上,毛江回家拿个东西,便骑着车过来住到了戴国超家。四个人谁也没缺席,整装待发地出现在了迟骋家楼下。
勤劳的洒水车赶在城市醒来之前,已经洒完了第一趟水,整个街道都湿润而清凉。
少年们骑着车穿行在带着微露的街道,两旁高大繁茂的槐树遮天蔽日,细碎的天光自枝叶的缝隙间撒下来,地面上便看得见枝叶投下的浅淡的影子了。
偶尔会落下几朵白色的小花,但落了一朵,便会有更多的小白花开放。老城的夏天,便是靠着这一茬接着一茬似乎怎么也开不完的槐花装点着。
出了城,一路上便没有了槐树,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高耸的白杨,一看那粗壮的树干,便知道树龄少说也有四五十年了。
戴国超欢快地像只脱了笼的家雀儿,没眼界似的一路感慨,一棵树,一根草,一朵野花,只要落入他的眼中,他便要嗒嗒的说个半天,仿佛这孩子的嘴巴之前一直被封着,生生给憋坏了,刚刚被揭了封条就赶恨似的要把欠下的全补回来。
毛江护在戴国超左手边,好整以暇地听着戴国超喋喋不休。迟骋和池援紧随其后,默默不语。
他们虽不是在赛车,但速度也并不算慢。上了公路也就堪堪走完了一半路程,太阳便挂在了路边的树梢间,气温蹭蹭的便升了起来,少年们脸上身上都蒙上了细汗。还好这一路都有成排的防风林,这会儿长长的树荫还荫盖着路面。
他们停下来喝了口水稍微休整了一下。戴国超这会儿明显没有了先前的劲头,大概是说话太多消耗太大,毛江催促了他好几回,他都没起来,毛江只好从背后架着他的咯吱窝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后面会越来越热,而且再往前走就会有小山丘了,那里可没有树荫啊,咱们最好赶在十点之前到达农庄,要不然得热死在半路上,中午咱们在农庄烧烤!”
果然,一听到吃烧烤,戴国超的脸上肉眼可见得露出了喜色,能量槽迅速地恢复了满格。
剩下路程很快便在烧烤的感召之下走完了。他们走进大漠农庄的时候,农庄里的大石英钟刚好敲响了九下。
农庄不小,修建得极具农家特色,屋檐下挂着早晾得干透了的红辣椒,院子里并不想其他娱乐的地方种着花草,而全部都是蔬菜,空地上安装着跷跷板,屋前屋后都有各种果树,挂着累累青果,有几棵树下还拴了秋千。
穿过一道篱笆似的院门,便到了后院,几只红褐色的大公鸡挺着红亮肥硕的鸡冠,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撒野飞窜。
不远处有人在玩射击,随着“砰砰”的枪响,玻璃瓶破碎的声音应声而来。接着是短暂的安静,再接着,一个声音在大声说:“老板,没有瓶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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