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骋做完试卷对完答案,便差不多是可以出发的时候了。醉酒的少年酒意已退,已经变换了好几个姿势,依然睡得很香甜。
迟骋看着池援反弹琵琶一般的谜之睡姿,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神使鬼差地拿出手机,将他的样子拍了下来。
“池援!池援!”
迟骋叫了他好几声,池援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便翻了个身,将有限的早晨继续投入到了无限的睡觉大业之中。
迟骋无奈,写了一张留言条,压在池援的手机下面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说:
嘤~来自萌新小透明心声:宝们,给点动力吧~~
第14章 旧事
从老城区穿越到新城区,街道一下子变得敞亮起来。道路两旁种着修剪整齐的长青树,树下栽植着各种绿篱,春芽新发,便已经呈现出了色彩缤纷的层次感。与两边体量宏大而高耸的建筑和宽阔的街道一相对比,这些树木花草的便一下子显得渺小而又珍贵了。
相比之下,迟骋还是更喜欢老城的街道。
不怎么宽阔的马路,在人流高峰期总是显得有些拥挤,两旁的建筑体量矮小,却还保持着一脉相承的风貌,树冠巨大的行道树遮天蔽日,看上去虽然显得老旧沧桑,却更加相得益彰,蕴满了岁月的沉淀。
春有杨柳飘絮,夏有花团锦簇,秋有落叶纷飞,冬有雪压枝碎。四季变换在这里尤为明显。
新建的机关大院就在去博物馆的必经之路上。大院建筑庄严厚重,门口的保安精神抖擞站得笔直,迟骋回望了一眼,那栅栏门陡然开启,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从大院里驶了出来,上了马路之后,与迟骋背道而驰飞速离去。
博物馆门庭若市,有不少家长领着小朋友前来参观。
迟骋刷了身份证进馆,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老馆长,她正兴致勃勃地在跟游客们打招呼。老馆长已经年逾五十,但面貌体态却还像个四十出头的女人。
迟骋的心中突然腾起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愫,脚步一滞,在距离老馆长十米开外的地方定住了。
然而,少年清瘦高挑、相貌出众,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还是很快地吸引了老馆长的目光。四目相对,老馆长愣了一下,一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但脚步却很诚实地动了起来,一步紧着一步地朝迟骋走了过来。
迟骋也迎着老馆长走了过去。他的脚步有些沉重,每走一步,仿佛都能在脚下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
“你是骋骋吧?真的是你吗?”
“是我,秦姨。我来……参观参观……咱们的博物馆。”
迟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的声音从有些干涩的喉咙间发出来,还是略微带了些不似平常的颤音。
“几年没见,骋骋都长成这么大个帅小伙了,秦姨都快认不出来了。”秦馆长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好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三年前几乎高出一个头的男孩子,倍觉心疼又甚是欣慰。这孩子随她妈妈,皮肤白净,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又同时具备与这完美外表高度匹配的内涵与修养。
“这座博物馆,也是你妈妈的心血啊。”
秦馆长环视了一圏,感慨万千。
以前W市的博物馆在老城区,地方又小,又老又旧,展出条件相当简陋,许多珍贵文物不是被陈列在了省博物馆中,就是深深地藏在了文物仓库,经年不见天日。
不觉中,秦馆长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迟骋的妈妈当年为了新建博物馆而据理力争的情形。
当时因为财力配套等种种原因,博物馆项目被一再搁置,是迟骋的妈妈拍案而起发出质问:
“偌大一个W市,历史悠久,文化沉淀深厚,而且还出土了如此多的珍贵文物,怎么能没有一座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博物馆呢?难道一直要让这些珍贵的文物藏于深阁不面世人吗?有看点才能带来人流,有人流才能带动消费!没有前期投入,哪来后期繁荣……”
她的一席话,讲得合情合理,而且有详实而丰富的数据做为支撑,最终博得了市里的同意。
随后,她就带领着同事们和设计单位不断地完善项目计划书和设计方案,组织专家评审,积极向上争取,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将项目争取了下来。
就在她如火如荼地推进下一步的工程方案设计的时候,一些眼红她工作成绩的人便开始流露出各种风言风语,言辞相当不善。然而,她却坚信清者自清,毫不在意地紧盯方案设计。
没想到,就在方案通过初审的时候,她却被下死神下了判决书。最终,在那个槐花纷飞的夏夜,她选择了一种过于惨烈的方式,带着许未完成的遗憾,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在博物馆待了这么些年,当年要是没有你妈妈的坚持和努力,这个项目还不知道要被搁置多久,说不定都不了了之了,哪里会有今天的这落成的景象。你妈妈生前最后两年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这座博物馆的前期准备工作上。”
迟骋回想起那两年的时光,正是自己刚上初中的时候,课程陡然增多,课业负担加重,他觉得自己每天已经有很多事情要做了,可妈妈依然要求他每天坚持练功练琴。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不喜欢玩耍的小孩?迟骋像无数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开始变得叛逆起来,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也不愿意与家长谈心说话。从前无话不说的母子俩也开始变得疏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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