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瑾几乎立刻回过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思停想了想回道,“不要了,开学见。”
她赶在姑姑回家之前跑回奶奶家,直到初七补习班开课,刘琴扯着思停,看到在楼下等着的岑瑾,木然地说了句,“我送思停。”
岑瑾没吭声,推着车在后面跟着,刘琴和思停上了公交,岑瑾骑车到了补习班,一进门就坐到思停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岑瑾在纸上写:“打你了吗?”
思停摇摇头,写道:“我说我们是闹着玩的。”
岑瑾写:“她信吗?”
思停想了想,写道:“先分开一阵吧,开学再说。”
“不是真的分开。”岑瑾写。
思停点点头。
“我们不是闹着玩。”岑瑾写完定定地望着她。
思停没有回答。
刘琴守在补习班外,一下课就把思停领走了。数九寒天,她顶风冒雪地“押送”思停,岑瑾都过意不去了。她不再上补习班,一心等着开学。
过了元宵节终于开学了,岑瑾从没那么喜欢上学,就算不能亲亲抱抱,至少和思停同桌,还能成天腻在一起。
第一节晚自习课间,班主任老叶进了教室,若无其事地说,“葛辉和路思停换一下座位,放学前换好。”
岑瑾一开始没听清,和思停对视一眼,才明白她要被换走了。
“为什么?”岑瑾问老叶。
老叶瞅瞅她,没答话,找男生安排清雪的事,上课铃一响他就走出了教室。
思停低头收拾东西,岑瑾按住她的手,“别走,我去问问。”
她刚站起来,思停拉住她,小声说,“我姑姑找过老叶。”
岑瑾愣了一会儿,“所以你早知道要换座位?”
思停不说话。岑瑾呆呆地想了半天,说,“那也别走,等我。”
岑瑾来到老叶办公室说,“老师,我想和你谈谈。”
老叶有点紧张地站起来四下看看,屋里还有个年轻老师,他说,“小张,要么你先去教室待会儿,我和学生谈点事。”
岑瑾直想笑,是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至于清场?
老叶坐下说,“岑瑾同学,你说吧。”
在文重班一学期了,他还叫“岑瑾同学”,岑瑾一听又想乐。老叶这人挺好,就是思想老派、古板,性子还慢,戴一副厚厚的啤酒瓶底,你很难从眼神里看清他的想法。
岑瑾问,“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突然给我换同桌?”
老叶说,“座位要定期轮换,促进同学之间交流学习。”
“但为什么只给我换?我们才坐了一学期。”岑瑾说。
老叶推了推眼镜,“其他人陆续也要换的。”
岑瑾吸了口气,压着心里的火。
“有人找过您吧?”岑瑾问。
老叶又推了推眼镜,想着怎么措辞,岑瑾说,“如果不换座位,我和路思停保证提升成绩,如果换了,起码我这儿就不保了。”
“可是……这个……”老叶的辞仍没措好,岑瑾又说,“给我一周时间,我会搞定找您的人,不给您添麻烦。”
老叶忽然从镜片上方,用一种吃惊的、苦口婆心的眼神盯着她,“岑瑾同学,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那可不行呀!”
岑瑾笑了笑,“什么不行?”
老叶张了张嘴,也不知道他想说早恋还是同性恋,一个男老师对女学生似乎提哪个都不得劲儿,最后只说出一句:“这会影响一生的呀!”
岑瑾笑了。
“叶老师,我一生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这班上有多少人喜欢谁,您也管不过来。我只保证把学习搞好,给我一周,谢谢您。”
岑瑾出了办公室还在生气,老叶这种支支吾吾、别别扭扭的态度比挑明了说还让她生气。
回到教室,葛辉已坐在思停的座位上,思停调到两排后的座位,和魏小兵同桌。
岑瑾站着看向她,她低着头做题,始终不抬眼。
岑瑾有点晕。葛辉在她旁边,一个十七八岁、头发油腻、一脸青春痘的男生坐在她旁边,她死活坐不下去,连靠近一点都不行。
她拎起书包走了。明天怎么办还没想好,但眼下她只想在外面透透风。
思停手机被没收,她们没法发信息,坐得那么远也说不上话,何况思停好像不想理她。
她的心猛地一缩,第一次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忽然想哭。
岑瑾在操场转了两圈,走到校门口,还有四十分钟才放学,但刘琴已在门口晃悠。这是监察吧,生怕她又拐带思停不学好,岑瑾站在暗处等了会儿,又拐回操场。
她背着书包,一圈一圈独自绕着,感觉有人拉住她的手,她立刻握紧那只手,回身将她抱在怀里。
思停在她怀里停了一会儿,推开她,把她拉到图书馆前的小花坛。
还没正式开学,图书馆不开门,一点亮光都没有。
阒寂的花坛边,思停轻声说,“我姑姑昨晚和我谈了一夜,她说……”
思停哽咽了,岑瑾揪紧了心,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这种事就算闹着玩也不行,不光影响学习,还影响……”
岑瑾静静地等她说下去,思停咬了下嘴唇,说,“影响以后找对象。”
岑瑾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