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诚看见他,十分惊讶,棋盘还没收起来,宋诚扶着膝盖站起身,“怎么了,文煊?忘拿东西了?”
宋文煊努力压下自己过于激荡的心绪,朝宋诚摇了摇头,“没、没事……我就……我找我妈说几句话。”
宋诚狐疑地望着他,宋文煊顾不上许多,硬着头皮朝宋诚点了点头,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去。
找到人,不等门关严实,他便将自己的怀疑劈头盖脸地朝章以云吼了出来。
“你说!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你跟那背后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我之前跟你怎么说的?你之前怎么跟我作保证的?!”
话音刚落,章以云冷下脸,端起桌上的水杯,猛地朝他泼过去,“声音那么大?怕你爸爸听不了是不是?”
茶叶粘在宋文煊的眉毛上,茶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他却顾不上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章以云,不躲不闪地同她对视。
“所以,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你觉得呢?”
章以云看着宋文煊,语气平淡,面色也是波澜不惊,宋文煊却好似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忽然发怒,吼道,“你不要跟我绕弯子!你从来都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从来都是跟我绕弯子!这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你正面回答我!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章以云给他气笑了,“问这个问题之前,怎么不先动动脑子?!我为什么要对付他?!我跟他有仇吗?!我跟他有直接利益冲突吗?!他管着文景,管着环宇,手又伸不到宋氏这边来?我闲得无聊去找他的麻烦?!况且,我要真有那么大本事,怎么不去直接对付宋思尔?!直接对他下手,不比弯弯绕绕跟他斗心思方便得多?!”
宋文煊说不出话了,的确,章以云说得道理他都明白,可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陈若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足落水?
章以云觑着他的神色,默默松一口气,眼中却仍带着警惕,“冷静下来了?可以好好说话了?”
宋文煊没有回答, 反手摸一把自己的脸,没头没尾地撂下句,“我得走了。”
章以云喊住他,“去哪里?”
宋文煊脚步不停,“小景他现在肯定很害怕,我得去那边,我得陪在他身边。”
走到门旁边,他按下门把手,章以云见状心里就是一惊,快步跟上去,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他开门的动作,“你疯了?你现在走了,这边的事情怎么办?”
宋文煊凄然一笑,转眼看她——
他算是想明白了,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取灭亡,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错误。
不说宋思尔和陈若景,就是章以云的心思他都看不透,他就应该安安心心待在他的位置上,老老实实经营着他的一亩三分地。
他有几分能力,他自己心情清楚,宋氏那么大的集团,就算他真的拿到手了又怎么样?他有能力把他经营好吗?
他明明连文景的业务都不想去管。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大志向,能吃饱能穿暖,能跟喜欢的人厮守每一天,他就觉得很满足。
陈若景,江青止,那才是他想要的,舍本逐末,他被章以云的话术搞混了头脑才会选择跟陈若景离婚,去跟宋思尔抢宋氏。
“……你那么厉害,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没有我你自己也能把事情办下去,但小景不一样,他需要我,他妈妈就是在水里出的事,他现在肯定很害怕,我得去陪着他。”
章以云察觉出了什么,心里就是一惊,已经走了这么远,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慌道,“阿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妈妈怎么会可能不需要你?你怎么可以那么想妈妈?”
宋文煊的眼神近乎麻木,他低着头,语气平淡,“难道不是吗?你明明什么都已经布置好了,只缺一个出手的理由,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傀儡吧?有和没有都不影响你做事,但小景不一样,小景他……他需要我,你们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都是小景陪在我身边,你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的那段时间,是小景……是他一直陪着我,他现在需要我,我不能……你松开,你让我……”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章以云面色沉下来,声音也冷了下来,“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宋文煊,“可是……”
章以云厉声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你既然答应了我,你就得都听我的,我现在不能让你走……”
宋文煊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便也不再多言,扯唇笑了笑,“腿长在我自己身上……”
是啊,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要走,谁能拦他?
章以云一咬牙——
有些话她本不愿说出口,一旦说出来了,他们关系的本质就变了,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了选择。
“还记得你的江医生吗?”她走到他面前,仰着脖子同这个不知何时,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的儿子对视,“听说你前段时间帮他开了一家花店,正好春天到了,家里缺点颜色,不知道他欢不欢迎妈妈去他店里逛逛?”
宋文煊听出她话外的威胁之意,脸色立刻就变了,名义上是买花,谁知道她去店里,会跟江青止说些什么?
他已经失去陈若景了,他怎么能再失去江青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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