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粒情绪还算稳定,只是两道泪痕未干,在粉红脸颊上漾着浅白色。
她招呼二人坐下,又抓紧给垃圾桶换上新的垃圾袋,把沙发旁还没来得及收拾完全的T恤裙子小吊带,一把抱到洗衣机旁的脏衣篮里。
俞汉广不自在地低下头,见玻璃茶几刚被擦过,水痕犹在;茶几下方的储物盒中零零散散堆着些五颜六色的笔记本、活页纸、长尾夹之类的办公用品,估摸着是卫粒刚从公司收拾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以前你哥住这里的时候,跟办公室没区别,你搬来之后……捯饬得还挺有生活气息的。”俞汉广委婉地调节气氛。
卫粒强撑笑意:“我们公司办公室……前公司办公室,比这里还乱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妈知道吗?”卫波虽然语气平淡,但问得直接了当,“出了问题应该跟我说,一个人憋着,怎么解决?”
人脑和电脑,有时没有什么不同——智商是主频,情商是带宽。
自从和俞汉广在一起后,卫波耳濡目染,在拓展带宽方面进步神速,可一旦触及到自己最在意的妹妹,他又一朝回到了拨号上网时代。
卫粒被三连问问傻了,摇头否认。
俞汉广忙给卫波使眼色,随即安抚道:“粒粒,你这个条件,在那种小公司屈才了,出来也好。”
卫粒顿了许久,这才深吸一口气:“就是上周的事。其实我也不想干了。不过我是被辞退,越想越丢人。所以才没敢告诉你们。”
“那你哭什么?”卫波继续眉头紧锁地问道。
“没……没哭,”卫粒掏出手机发愣,声音也弱了下来,“其实是今天不小心看到了芈……看到了某个人渣的动态。人家都要去国外做博士后了,又想想自己一事无成,觉得老天不开眼。”
人生两大意难平:辞职后前东家蒸蒸日上,分手后前男友飞黄腾达。
“手都分了大半年了,还看社交网络做什么,不删留着拜年吗?”俞汉广说着,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硬是把【芈人渣】删掉了。
卫粒没反抗,反倒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执念就像蚕丝,配着交织错杂的绝望和希望,一条条缠覆起来,化作心中的茧。
柔软,却密不透风。
来自内部的推拉,力道再大,但使不对位置,总归撞不破。唯有狠心人从外面剪一剪子——结果好坏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能破蛹。
卫波抛出了今晚不知道第多少个问题:“怎么突然被辞退了?石念三不像这种人。”
俞汉广睨了卫波一眼,恨不得买一本《非暴力沟通》,逼着他每晚睡前朗读半小时。
他在来的路上,其实就把这件事想了个七七八八——石念三当初套近乎套得如此刻意,为的就是做生意。人家有心邀请这对兄妹开公司,可卫波不动然拒,卫粒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
只是在这一过程中,他倒是稀里糊涂和石念三接上了头,还帮石念三和杨烨牵了线。
想到自己可能是卫粒被辞退的推动者,俞汉广又有点哭笑不得的懊悔。
卫粒揉揉脸颊,把茶几下的箱子拉出来,盯着里面的几个本子,哀怨地道:“说我……说我性格不太适合AE(1)岗位。再过一周,我的试用期才结束,所以连N+1的赔偿都没拿到。”
俞汉广心中极度无语。“性格不合适”其实就是职场裁员话术中的万金油,真实含义是“其实你根本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不想要你了,就这么简单”。
这个石念三,见人下菜——对爱梦挺大方,对自己的员工未免也太过精明了些。
他便道:“N+1不要也罢,你哥不差钱,况且还有我呢。”
“想去什么公司告诉我,我明天就帮你拉群内推。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宜州的互联网企业,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过去就过去了,”见卫粒盯着箱子发呆,卫波缓声道,“你休养一段时间,接下来用心找工作。这房子你继续住。”
俞汉广闻言,脑海里像是有一树的小喜鹊立在枝头唱歌,满心的欢喜抑制不住地往外蹦:
“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粒粒,今晚我们就庆祝你脱离苦海,我来点外卖,宜大堕落街那家炸鸡铺子……”
卫粒忽然道:“哥,汉广哥,我不想继续打工了。你们说,我有没有可能也开个店?炸鸡店,裙子店……汉广哥早就说过,我有商业天分的。”
——“我觉得你行!”
——“再考虑考虑。”
俞汉广和卫波同时答话,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卫粒总算被二人默契十足又面面相觑的样子逗笑了。
她倏地一停,蹬蹬跑到厨房,提来了好几个又大又敦实的塑料袋:“差点忘了,妈前几天给寄的;咱们家自己种的葡萄、苹果,还有芝麻酥糖……
“正宗凌水卫氏非物质文化遗产呀!”俞汉广打趣。
卫粒道:“汉广哥,你也有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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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E:客户代表(Account Executive),广告公司里负责对接客户、进行需求执行的员工,AE的事情又杂又多,还经常要背锅。
和“人生两大意难平”相对的,是“人生两大快活事”:分手后前男友越变越胖,辞职后前东家状况百出。人总要有点不那么正确的、自私的快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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