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同样的问题,直属上司万敏哲一小时前问过,CEO孟艾半小时前问过。
这是俞汉广今天要面对的第三次回答。
“我已经向老板们解释清楚了,那小子工作能力不行,代码出了问题。被我指出以后,是他气不过先动的手。”俞汉广搭在大腿上的手指又弹起了音阶,“我真的,真的,是正当防卫。”
这句话他已经说累了。
池斓没再绕弯子:“我怎么听卫波说,是你改了他的代码?要真是这样,他打你确实情有可原。”
俞汉广“腾”地站了起来:“你不要听信那小子的一面之词。池斓,凡事先问为什么,再问是不是。代码是给我们运营活动写的,出了问题,大家都要背责任不说,项目进度更是会被延迟。暑假的时间节点是做增长的黄金期,一分一秒都等不来。”
“你说我改他的代码,对这个项目、对市场运营组、对我本人,有什么好处?”
池斓被俞汉广连珠炮一般的解释唬住了,只觉会议室里闷得透不过气。
她眼神下意识转向窗口——宜州地处江南,气候潮湿,夏日更是晴好雨奇;此时天上的乌云溜得极快,一场雷暴近在眼前。
“当然有好处。”
池斓吓了一跳,扭过头来,发现卫波不知何时来到了会议室外,手里还攥着……
一瓶红酒?
窗外黑云压城,会议室内的白炽灯全开了,走廊因为玻璃门贴膜的漫反射,有些阴晦。
隔壁的产品分析会再次停下,已经有员工暗搓搓地奔赴在吃瓜前线,不停往外探头探脑。
玻璃门被一连串的声响带得微微震动,像两个结界中一条摇摇欲坠的边防线——俞汉广在明,卫波在暗;而池斓站在门口,挡掉了些剑拔弩张的空气。
卫波淡定地晃出了个摔瓶子的动作:“当然有好处。否则,你怎么安心喝红酒?”
这下轮到俞汉广不淡定了。
这瓶红酒是他最近的工作重点。
爱梦游戏成立七年,种子长成了小树苗,此时正值B轮融资的关键阶段。几位老板的意思是,抓紧时间王婆卖瓜,好好做做宣传。
宣传自然要找媒体勾兑。俞汉广所在的业务群一直没有专职公关,用孟艾的话说“一亿美金估值以下的公司,不需要设公关职位”,活儿于是理所应当地落在了市场运营组的俞汉广头上。
两周后,爱梦会邀请游戏行业内的几家重磅媒体来公司参观交流。
俞汉广知道融B轮对公司、以及对他自己的意义,因而为了活动操碎了心。大到过方案、选场地;小到改slogan、买物料;他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前段时间,他打听到某知名媒体号称“妙笔铁肝”的首席记者也会出席,名记不常露脸,是看在老板们的面子上才答应下来。搞定这位,比搞定那些来混车马费和茶歇的小媒体要划算得多。
媒体老师一旦打响名气,和企业的关系就成了“攻守之势异也”,因而俞汉广极为重视。
“妙笔铁肝”的一大爱好就是木桐酒庄的品丽珠——原来“铁肝”除了公关稿赶得快以外,还有爱喝酒这层意思。
木桐酒庄远在大洋彼岸,品丽珠名气大、产量少,俞汉广发动了所有能用得上的人际关系,才七拐八拐找国内代理的门路搞到了一瓶。
办公室没有合适的柜子,他就索性把酒箱宝贝似的靠桌边放着,让它随时处于视野安全区域,方才安心。
而这瓶酒,正握在卫波的手中。
俞汉广积攒的怒气瞬间变成了惊惧,结结巴巴道:“卫……卫波,你先把酒放下,有话……好好说。”
“我放下可以。你先回答我,代码是不是你改的?”卫波问。
“我没有。”他语气还是很硬,“还是那句话,改代码对我有什么好处?”
卫波看了看红酒,视线又转向俞汉广:“你本来就不想做这个运营活动,改代码纯粹是要把锅扣到我头上。我初来乍到,在外界看来难免会捅娄子;我犯错后,你再随便找个理由把我赶走,这并不是难事。”
一旁的池斓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挪动着火烧似的肿脚踝,试图逃离这场针尖麦芒的对局,生怕被随时窜出的流矢误伤。
她心中暗想,爱梦虽然工资高,但这工资至少得掰成三瓣儿:一瓣是医疗费,另一瓣是精神损失费。
最后一瓣,才是正经的劳动报酬。
“电脑在你手上,我怎么改?用意念吗?”见卫波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俞汉广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皮才发现前胸的汗浸湿了T恤。
卫波道:“前天运营会上,你就坐在我旁边。当时我调出了代码页面做了最后的检查。后来因为接电话,暂时出去了几分钟,你就是在那时候,删掉了一小段埋点触发代码。”
没有埋点,活动页面就无法计数,最终的后台里缺了实时参与人数的统计功能,这对于线上运营活动来说是重大失误。
再诛心一点说,它更是代表着写这段代码的程序员既蠢又懒。
卫波一直记得俞汉广发现问题时嘴角挂着的嘲笑。那丝嘲笑弧度虽浅,但在卫波眼里,是对他最深的侮辱,更是让他率先冲俞汉广挥拳的导火索。
“项目很赶,你一直催我。运营会后活动就上线了,我没来得及复查,接着,你就来找茬了。”卫波面沉如水,却丝毫不给俞汉广接招的机会,“事实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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