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沛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踩着她的脚印下楼梯,走快几步走到她身边:“真的不伤心了吧?明天我起来不会看见你在偷偷哭吧?”
才不至于!
叶宝溪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重生虐渣文女主,走在路上都自带灯光的,她一路走回了教室。
先拿出习题册狠狠地写了一节课。
余沛还是她同桌,一节晚修课偷看她十几次,把叶宝溪都弄烦了:“以后是高考坐旁边,你也要一直看我吗?”
“没有。”
担心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余沛才转头写作业,背单词也记不清背到哪一页,怕自己高兴得太明显。
书立上几本练习册落下去,余沛随手捡起来,看到一句短语填空,翻译过来是你不在我的身边,但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她的手一抖,忽然笑不出来了,心好像在变冷变硬。
*
叶宝溪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高涨,虽然周寥星她们去了文科班,吃饭时还是特意凑到了一起。
原本卖鱼香茄子的店忽然倒闭了,新开了一家煲仔饭。里面的陈设也改了大半,她们坐在桌前等候,叶宝溪忽然想起,她以前在这里给段渠月打包过一份饭。
心忽然就揪住了。
痛楚一刻之后,叶宝溪忽然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惊讶一刻下意识看余沛:“怎么回事?”
“没有,刚才周寥星问你最近是不是和段渠月发生什么事了?”
余沛把话又复述了一遍,恰好饭也适时端了上来,老板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一碗一碗端出来。
叶宝溪也可以在这时候低头避开视线,惨淡地笑:“没有,我不喜欢她了而已。”
连周寥星都咬到了舌头,这一刻是她期待的,但真正来临的时候又平静得很可怕,她和陆书楷对视一眼,对方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周寥星隔了一分钟才回神把手扯了出来。
但察觉到叶宝溪的情绪不对,她没把“段渠月来问过我”这句话说出口,她也有一点私心——除了段渠月,谁都好,谁配叶宝溪都好。
这顿饭叶宝溪味同嚼蜡,赠送的凉拌黄瓜也没吃几口,走出去的时候恍惚在人群里看见段渠月的脸。
假的啦。
就算是真的,叶宝溪也不可能再回头了,她再喜欢一个人,也有限度,她只是,只是可惜。
“真的没事吗?”
周寥星小声问余沛,后者点一下头,她们都隐忍着不说话,即使知道也不想说。
算了。
*
新班级感觉很好,好像什么都好,老师好同学好一切都好,但课间的时候,叶宝溪总想趴到栏杆上望一望。
段渠月在做什么呢?
好像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了。
但是人有肌肉记忆,可能疼痛也有记忆。
叶宝溪在夜里跑到阳台流眼泪,她忽然想起来她和段渠月相处的一件事,或许是小事,但却刺痛了她。
大概是那一次分了段渠月一根烤肠,对方以为她也喜欢的,后来给她也买了一根。那时她刚刚吃饱,就拒绝了段渠月。
后来她在垃圾桶看见了那根烤肠。
想起来,在这一刻也要流泪。
叶宝溪一边刷牙一边偷偷流眼泪,把脸埋在毛巾里哭了快五分钟,余沛也在她旁边叹气,她听得见余沛的叹气声。
如果,如果没有喜欢过段渠月,她会不会现在觉得好过一些呢?
即使没有那些闪闪发光的记忆,起码不必在这一刻觉得痛苦。
叶宝溪抱住余沛,哭得很小声,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和喉咙都一样疼。她知道余沛也在难过,一边擦眼泪一边和对方道歉:“对不起……你也觉得很生气吧,我下次不会再……”
“没关系的。”
余沛抱住她,搂得很紧,声音像能拧出水的毛巾,沉重疲惫潮湿……复杂的情绪。
叶宝溪觉得自己像落水的小狗,本能地抓紧能抓紧的稻草。在后阳台哭一小时的后果,是第二天感冒了。
她夏冬两季必定各有一场重感冒,这一次提前在秋天感冒了。
连着两星期都浑浑噩噩,吃药也不见好,没回家怕妈妈担心,最后被余沛拎着去医院打针了。
在医院里,人来人往,叶宝溪忽然想起来上一次她们坐在这里的窘迫情景。她握住余沛的手,随口一问:“你不是说喜欢姜绮吗?怎么开学到现在也没见你去找她一次?”
余沛想反驳,又觉得这一次将错就错也不算坏事,点一下头:“你不喜欢她嘛。”
这一点让叶宝溪读出其他的意思来——余沛是因为她才放弃追逐喜欢的人,一半感动一半挣扎:“我也没那么不喜欢她,你要是喜欢她,就去追?”
“学校禁止学生早恋。”
“哦。”
排队进去,和医生交待完之后就是打针,叶宝溪的手用胶布绑了纸盒保持平稳,然后才插针入血管。
画面并不适合她观看。
叶宝溪把脸转向一边,余沛看着她表情不忍,她的心才轻松起来:“怎么了?打针的是我,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害怕?”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排队打针的小孩哭起来了:“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他的哭声震天响,叶宝溪觉得天花板都抖了抖,她想说点什么,小男孩的妈妈按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你看,姐姐都不哭的哦,你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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