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暇的表情比起生气,更像是狰狞了。
叶宝溪只能缩着脖子应下来,走路的时候也一直抱着余沛的胳膊叹气:“不想做汇报……好可怕,我害怕齐老师……”
等到吃饭的时候她也还牵挂着这个汇报,边咬土豆丝边叹气:“不知道怎么做汇报……早知道我应该考少一点,下次不要考第一名了。”
“是。”
余沛接话的时候把买来的草莓牛奶放在叶宝溪的手边:“怪我给你教太好了。”
她们讨论的时候没往后看,段渠月中午今天没回家,穿着冬季的校服在,即使吃饭也没把袖子挽起来,她神色很淡,像一张没有内容的白纸。
没有拿到第一名不算意外,也不是第一次输给余沛了。
段渠月觉得自己的手在抖,咽下去的每一口饭菜都尝不出味道。她从老师那里拿到了答案,和游刃有余的余沛相比,她错了太多。
坐在前一桌的叶宝溪在说什么她也听不清,只是觉得很疲惫。像和世界都隔了一层玻璃墙,段渠月失去对情绪的敏锐力,也好像没有太多情绪。
这算坏事吗?
段渠月味同嚼蜡地把饭菜吃完,把餐盘放置好后又回到了教室,浑浑噩噩地碰到姜绮的手,对方被她惊人的温度吓了一跳:“怎么了?发烧了吗?”
“没事……”
她想说没事,但是四肢也发软使不上力气,被姜绮架着出去公交站坐车,路上打电话和班主任报告请假情况。
“对,我现在和段渠月上车了,因为级长办公室没有开门,没有打请假条就出来了……”
“她现在发烧了,我先和她去医院……”
“好,谢谢老师,拜拜。”
姜绮把电话挂了,看着烧得几乎神志不清的段渠月,叹一口气:“你怎么不舒服也不去看医生呢?这几天不是才和叶宝溪看过医生吗?身体素质不好就要多注意一下。”
“不能麻烦别人。”
姜绮以为收不到回答,但靠在座位上的段渠月勉强睁开眼睛回答她,她试图纠正:“怎么行?人就是要麻烦别人的。”
段渠月不说话了,她看起来并不好受,眼睛都快失去焦点。她凭借一点记忆抓住身边的人的手,想从中汲取一点力量。
姜绮转头看窗外,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没有甩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去了市里的人民医院。
排队叫号,她们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见小孩的抽泣声,还有女人疲惫的声音:“医生,为什么小孩发烧退不了,都一天了,我的小孩怎么会这样……”
段渠月在门口的长椅坐下,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很平淡,她听见姜绮轻声的叹息:“好可怜,希望不会有事情。”
可怜吗?
段渠月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平静,也没有对里面正在备受煎熬的母亲和孩子感到担忧,她只感觉到自己的不适,除此之外都是一片模糊的灰。
这样就算可怜吗?
*
叶宝溪中午没有回宿舍休息,选择去到教室写月考总结,绞尽脑汁写了一千字之后让周寥星改了改,又准备让陆书楷和余沛替她看看。
如果渠月有空的话……
叶宝溪站在实验班门口,向里面张望,已经习惯她的出现的陆书楷走过来和她搭话:“段渠月不在,她好像不舒服,和姜绮去医院了。”
又去医院了。
叶宝溪的心悬起来,即使不可能脑海里也出现了一系列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恶性疾病,担忧着究竟是什么原因。
手里的草莓牛奶好像也失去香甜气味了,叶宝溪捏着薄薄的纸张准备回去,又被余沛堵住了:“写完总结了?给我看看。”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宝溪就和余沛站在台阶边看自己的月考总结,她余光看见自己班里的男同学黎铭走过,看也没看她一眼,脸色阴沉。
她刚举起来的准备打招呼的爪子也缩回去了。
“怎么了?你和他很熟?”
余沛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抓住了她的手晃一晃:“我和你打招呼。”
“不是……之前他和我讨论题目的时候还蛮热情的,也一起交流过答案,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吧。”
叶宝溪把注意力又落回总结上,又针对余沛的意见随便修改了一下。
余沛还有想法:“要不,你总结文科的学习方法,我写理科的?直接分工,听起来也比较有用。”
“好像听起来很不错!”
叶宝溪又拿着总结回去改了,这次针对某一科细化到知识点背诵的方法,选择题和大题的方法,写到把下午的自习课的时间也占了半节。
她课间出去装水的时候在走廊又碰到了黎铭,对方这次理会她了,笑得有点勉强:“你刚才上课在写什么?是今晚要演讲的学□□结吗?”
“是啊。”
黎铭也不说话,点头走了。
叶宝溪挽着周寥星的手继续往前走,对方的阴郁眼神让她感觉很奇怪:“这次月考,黎铭第几名啊?”
“好像班级前十?我不记得了。”
周寥星对黎铭也没太大印象,两个人没有交集,只有在她校内奥数竞赛拿奖之后才聊过几题数学题。
“总感觉怪怪的。”
叶宝溪觉得很奇怪,心跳加速,渠月也还没有从医院回来,她忧心忡忡地捧着水杯回到教室,把总结塞到了课桌的某本书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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