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海手足无措地低头和那姑娘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匆忙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感觉不对,调头回来把那条烟塞进女孩手里,尴尬至极地恳求道:“那个……能帮我把这条烟……放、放在这排左数第六个的墓碑前吗?”
女孩愣了,没敢接东西,眨了眨眼问道:“您、您怎么不自己去?这里……”
“算了,没事。”闻海收回手,对姑娘充满歉意地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刚刚抱歉,我……”
他越说话越觉得自己今天活像个被鬼上身的傻逼,挫败地叹了声气,不顾小姑娘在身后的喊声,落荒而逃地跑出了烈士陵园。
站在齐建墓碑前的闻泽峰和齐军正说着话,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捧着花走了过来,一本正经地从左数到右,确认这是第六个后,从花束中抽出一朵百合,低身放在了碑前。
围观全程的齐军好奇道,“姑娘,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就往前面摆花?”
女孩认真地回答道:“是值得我献花的英雄。”
被噎了一口的齐军笑了声不再说话了,倒是闻泽峰饶有兴味地问道:“那你怎么光给这个献花……是不是有人刚刚请你帮忙的?”
女孩“呃”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闻泽峰看她这个表情就明白了,“请你帮忙那个是不是三十多岁,穿着警服,脸上还有条刀疤?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就这么帮他忙?”
望着女孩脚步飞快的背影,齐军好笑道:“人家姑娘也是好心,你这活活把人给吓跑了,让小海还怎么做人?”
闻泽峰蹲下身扶正那一只孤零零插在花瓶中的百合花,自言自语着:“原来小海什么都知道。”
“虽然我也是刚知道小海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这孩子,欺上瞒下三十年,就为了给我哥讨回个说法,这劲头放别的地方,现在出息可是大发了。”齐军斜睨着闻泽峰的脸色,“孩儿他爸,什么感受?我哥这算是彻底把您老儿子养成他自己了,您不至于现在要刨坟算账吧?”
闻泽峰忽然笑了:“我现在有点想把闻海叫过来揍一顿。”
“哎!”齐军赶忙朝人身上踢了一脚,“甭他妈这会儿犯浑啊,当着我哥面揍小海,小心他爬出来把你拖进去。”
“建哥,您怕是也在怪我吧,怪我不会做父亲,怪我让小海变成这样。”闻泽峰用湿毛巾擦净墓碑上灰尘,“可惜了,建哥,你这俩弟弟没用,最后还是让小海帮你报了仇,您要是泉下有知,就让小海这孩子下半辈子过得轻松点吧,这孩子,太委屈了。”
山下,闻海靠在车旁,眯起眼看向山间成行成列的墓碑,最终落在了那抹阳光之上,他立正站端,抬手敬了个礼,做着一场告别。
齐建去世时还不时兴在墓碑上留照片,石碑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句“铁血铸英魂”烙在上面,清水流过碑身的凹痕,将斑驳的红色油漆冲刷干净,一抹艳阳斜斜相映,依稀站起一个挺拔的身影,向这个崭新的世界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Leave Out All the Rest.
RIP.
第119章 崩溃
“这是我们秋冬最新……先生?”导购小姐试探地把手里衣服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先生,您觉得这件风衣可以吗?这款上身效果很好,日常搭配衬衣或者羊毛衫……先生?”
坐在一旁的柯黎凯忍不住大笑, 接过不知所措的导购小姐手里的风衣,伸手在魂飞天外的柏云旗面前打了个响指,“哎!哥们儿,陪我逛街就这么受罪啊?丫这一整天瞅想什么呢?”
柏云旗猛然回过神,打了个哈欠看着柯黎凯手里的风衣,习惯性地先看了眼吊牌,眼瞅着后面跟着一串零, 摇头道:“我这贫下中农阶级出身的不凑您这热闹了, 但你真不觉得这衣服裹身上有点儿像连衣裙吗?”
“有吗?”柯黎凯站在试衣镜前比划, 风衣带了点滚边的下摆扫过他的膝盖,及肩的头发随意扎成一束,有几绺挂在耳边碎发, 在服装店刻意为之的高功率照明灯下, 一时有点“安能辨我是雌雄”的俊美, “我觉得还不错, 有点中世纪风格。”
“是中世纪风格还是洛丽塔风格……哎, 操!”柏云旗躲开柯黎凯扔过来的衣架子, 低头给公司那边回了条工作短信,心说柏康眼看着又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总部上下乱得人仰马翻,他今天到底是哪儿来的美国时间陪这么久没见人突然从天而降的柯黎凯逛了一天街的?
……行吧,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人太久没看见, 今天早上突然从天而降吧。
今天凌晨闻海一个“操”字砸得柏云旗差点心梗梗塞,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亮, 都没胆子把起草修改了八百遍的主题思想为“虽然这次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看在您这么生气的份上我就真心实意地向您道个歉,别生气了行吗”的道歉短信发出去,好不容易等到私人手机响了,结果是柯黎凯这个明天又要往欧洲奔的孙子听刘新宇说自己在京城,闲着没事来聊骚。
两人算起来也是七八年没见,酒店门口刚一碰面都没认出彼此,柯黎凯那身介于流浪汉犀利哥和摇滚青年之间的长袍短褂险些让保安指着“衣冠不整,恕不接待”的牌子把人撵出去,柏云旗从楼梯口下来,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了个熊抱,耳边还响起了几声女生压抑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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