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人生充满惊喜。”沈既明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简洁到简陋的款式,基本就是个纯银素圈,对他这种人理应是连玩具都算不上,“还有惊吓。”
他抖了抖手指,素圈黯淡无光,更显得廉价。
“你都不问问我和谁结的婚?”沈既明摊手,“你作为人类的好奇心在哪里?”
“和你钱包里的那个人。”
“……喂。”
“那张照片还在你钱包里,刚刚你掏钱时我看见了。以你的作风,和别人结了婚,就不会把照片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了。”闻海点了根烟,“你有海外背景,真能和个男人在法律上缔结婚姻关系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既明把烟雾往闻海那边吹,“知道你他妈还对着我抽烟,我身上再沾上烟味回家又狗日的得打一架。”
闻海一哂,作势要往他脸上喷口烟,沈既明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逗狗玩,控诉道:“刚帮完你这么大的忙就这么对我,你这人还有良心没了?”
“最后一次找你了。”闻海说,“有家了就把这种事撇干净点儿,以后都是麻烦。”
沈既明:“赏金猎人在我结婚的地方可是合法职业。”
那四个字微妙地戳中了闻海的笑点,“合法不长命的职业多了,考虑转个行吧。”
“转什么?”
“游吟诗人。”
“……”
都说婚姻是财务自由的坟墓,沈既明曾经也是个为了漂亮小男孩往“妈妈桑”脸上扔支票的顽主,结个婚就落魄到没车没房的地步,并且矜贵地表示不相信闻海治下的城市治安,担心被潜伏在街口等待顾客的的哥们套麻袋、下迷药、卖到富婆家当小白脸,硬是挡在闻海车前面不让人走,说一定要感受一下刑警队长给自己开车当司机的五星级待遇。
“开到里面。”享受五星级待遇的这位翘着二郎腿坐在副驾驶,撑着下巴给拦路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张哥,放我进去呗。”
闻海:“你住在绿城之滨为什么会没钱买车?”
沈既明:“你长得人模狗样为什么会大龄未婚?”
“……”
沈既明车都没停稳就纵身跳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闻海揍过来的一拳。
“你大爷的闻海……哎,宝贝……”沈既明猛地把手往车门一撑,做了个飞吻的手势,“以后别忘了我,随时打我电话。”
闻海习惯了这位在种种疯癫状态下的无缝切换,了然地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身迷彩服的高个男人顶着车光站在路中央,也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面色阴沉,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弧线——是沈既明钱包里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看着闲庭信步朝男人走去的沈既明,闻海不知从哪儿来的恶作剧心理,故意给人打了个双闪,好像是在依依不舍地告别。
没等沈既明回头收回错愕的表情,看见那个男人阴沉的表情下终于迸发出一丝怒火后,他就立即调头扬长而去。
沈既明:“……”
姓闻的,你他妈良心都不会痛吗?!
以往做线人的时候,沈既明没少坑过闻海,他做这活儿不图钱不图名,也并非出自正义感,虽然他自称是为了情怀,但闻海一直认为这就是纯粹吃饱了撑的给闲的,给缉毒局当线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就跟冲浪、蹦极、赛车一样,没事找死的极限运动,享受的快感来自于加速分泌的肾上腺素。
这种人你不用担心他会被对方收买或者临时反水,因为他什么都不图,但偏偏又因为他什么都不图,就极为难控制,经常你要老李家的情报,他告诉你老王家的新来了小老婆,你问他那老王这次交易会带几个人,他说小张进了批新货和人约在老码头见面。
要不是这人的情报多数有用,自己在龙潭虎穴也能把持住洁身自好,被他连坑带烦这么多年的闻海早就趁这人说要金盆洗手的时候借口把他活劈了。
这次难得有机会坑了回来,闻海的心情一直好到回家之后。柏云旗正卧在沙发上用平板看不带字幕的美剧,闻海站在他身后看了会,刚准备张口,就听见沙发里那一团幽幽地说:“不许剧透。”
闻海把到嘴边的“凶手是那个没穿内衣的女的”收了回去,话往肚子里掉到一半想起来这部剧是收费频道的,有几段镜头的尺度那可是连一般打过码的爱情动作片都得自愧不如的……
“你最近可以啊。”他坐到柏云旗脑袋旁的沙发扶手上,“看女主和男三在皮卡车上那段没?”
柏云旗欣然点头:“我还看了男三和男二在酒吧卫生间里那段。”
“……”
“所以您到底准不准备告诉我‘女仆装’是什么意思了?”
“……”闻海“啧”了一声,“这都几年前的事了,你有这记性记点别的行不行?”
柏云旗笑而不语,坐起身去捞闻海的脖子,被人反手一推,“嗷”了一声都跌了回去。
“别闹。”闻海矜持地喝了口苏打水,“我现在是老人家,一顿饭都不能少吃的。”
柏云旗心说您说这话亏心吗,但看闻海今天确实面带倦色,就一骨碌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粥快熬好了,我去炒菜,您先去洗澡吧。”
闻海点了下头,顺手把手机和钱包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一张卡片飘飘悠悠地飞到地板上,正好落到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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