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接过沈莹递来的茶盏,纤指转动茶盏,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封湛昨日趁着浓雾带她下了龙船,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出吧。
这位太子,果真如惠帝所言,稳重牢靠。
纪南风见主子的神情,心中一叹,主子定又是想到了太子。
他作为旁观者,是看得清楚,但主子自己知不知道,她对太子的特殊对待,不同寻常。
纪南风轻叹,接着道:
得知主子的行程,江南各掌事已汇集扬州,主子要不要见见他们?
秦烟单手端起茶盏,放在鼻间轻嗅,清淡的茶香顺着鼻息涌入神台,此刻她是心情大好。
不过余庆丰的事情,一向都是交给纪先生处理,这些掌柜,她见于不见,问题不大。
此次到江南,只有母亲的事,最为重要。
再说吧。
秦烟浅尝了一口茶水,微微蹙眉,泉水似乎因在马车上剧烈晃动,熟过了,失了味道。
秦烟缓缓放下茶盏,脑中试想着同母亲见面的场景,会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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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中用过午膳,秦烟又歪在榻上小憩了半个时辰。
秦烟起来时,日头偏西,已是未时。
沈莹知道主子偶尔有些起床气,放轻了嗓音:
宋大人方才过来说,一会儿还要出云水镇,在上游的一处野渡口上船。宋大人说船队不准备在云水镇停留了,会直接下扬州。
秦烟闻言,浅笑。
看太子的样子,对江南漕务的问题,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亲自来看一眼情况。
那龙船不在云水镇停留,是因为镇上给太子准备的莺莺燕燕?
出客栈,上马车之前,封湛接收到秦烟意味深长的眼神。
秦烟似乎心情不错,竟还有心思出言打趣:
太子殿下,环肥燕瘦,可是应有尽有
封湛面色微沉,这个女人,是装作不知道他要的只有她吗?
宋执
得赶紧离开云水镇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不然殿下的追妻之路又会多出些不必要的障碍,到时候苦的,除了殿下,还有他们这些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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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烟上车时,客栈对面的一家酒楼正好有一行人缓步出来。
秦念看向离去的两架马车,心中有些犯疑。
方才上车那个女子,似乎是秦烟?
是自己看错了吧,秦烟应该在上京城才对。
宋眉走到车前,转身看向还愣神看着街上的秦念,
念念,你在看什么?
秦念回身,
没什么。说完便跟着上车了。
马车驶向秦家祖宅,车上的一对母女,皆心事重重,沉默着不言语,两人也都没心情关心对方在忧虑什么。
秦念突然听见对面的母亲,神思恍惚地喃喃嘀咕:
这一大活人,能到哪儿去?
秦念拧眉,母亲说的是谁?
此趟江南之行,秦念从在上京就觉得有些奇怪,他们鲜少回乡祭祖,况且此时江南水患,母亲不好好待在上京,到这里做什么。
不过秦念这些时日也不想待在上京,就提出陪母亲来了扬州,起初母亲似乎不愿她跟着,但看着秦念好不容易才从不满意的婚事里调整出来,宋眉也松了口,便带着秦念,一同回扬州。
秦念也没闲情过问母亲的事情,她自己都一团乱。
贺霄在今年入冬之前就会去朔北,他们的婚期很可能就会定在贺霄离开之前,已没多少时日,能否还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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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上了龙船,当即召众幕僚议事。
议事厅内,诸位就整顿漕政一事各抒己见。
上自漕督衙门,下至河坝小吏,以至押运领运各官等,无不以漕务为利薮。每遇漕船经过,河坝官吏即递索银钱,变成常例。
漕吏向粮户勒索的名目繁多,花经酒席、过会、淋尖、踢斛、无筹、酒舱、舵工、纲司,沿途车船费用的,有船钱米、水脚银、脚用米、脚价米、过江米、变易米、轻赍银;属于助役补贴费用的,有贴夫米、贴役米、加贴米、盘用米、使费银;属于铺垫装包费用的,有芦席米、松板楞木银、铺垫银;属于防耗防湿费用的,有两尖米、鼠米、筛扬米、湿润米等,不一而论。
将此数估算折程,每船要费二十两白银,倘若逢上恶军,损米更多。
各处漕务官吏的贪索,运丁在长途挽运中及在京、通交仓的花费,都转索于兑粮州县,州县又转取于粮户,从而大大加重了粮户的漕粮负担。
粮户的实际负担远远超过漕粮正额,漕粮正项耗米和各种附加合计,超过数一般为正漕的两倍到四倍,多者高达五倍之多。【1】
此次江南水患严重,当立即处理漕务漏洞,否则将会加剧因粮食减产带来的存粮困难。太子殿下,此时已耽误不得。
是啊,不能再任漕粮被层层盘剥了。
太子殿下,我们已初步拟出了一个整顿漕务的方案,请太子殿下过目。
一男子将一封折子交给宋执,传呈太子封湛手中。
封湛打开折子,快速浏览过后,将折子又递回给宋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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