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欣欣站在原地,耳尖红红的,端着餐盘的手慢慢收紧。
住,住在这儿?
她轻吸几口气,将跳跃的心脏缓下来,推开门,走进去。
天边最后一束晚霞隐没在地平线,将夜未暗的天色有些昏沉,余欣欣突然有些不敢去看魏知,她的视线在墙壁上梭巡片刻,看到一个开关,她抬手,迟疑了一瞬,按下去,灯光亮起,她将门关上,视线转了转,落在几米外的大床上,那里躺着一个人,面色很白,很瘦,看着很脆弱,像是泡沫,一碰就碎,她眼皮单薄,虚虚搭着,没什么力气,眼珠很黑,透过眼缝盯着窗台,不知在想什么。
一瞬间,余欣欣的眼睛湿润了。
魏知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哪里还是她印象里清冷高贵风姿绝尘的那个人。
她快走过去,将餐盘放在床头柜,轻轻唤她,“魏知。”
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似是没听见,盯着窗台的方向,那里依稀还能看见橘红色的云彩。
“魏知,我来了。”她哽咽,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下。
过了会,魏知盯着窗台的眼睛轻颤一下,微微转头,她抬眸,苍白的皮肤透明,那双眼珠漆黑一片,似枯井,毫无生气,她的视线游离,在接触到余欣欣时,嘴唇动了动,然后闭上了眼,眉头轻蹙,似乎很累的样子。
余欣欣心里被扎了一下,异常的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落下来,“为什么不看我,我来找你了。”
低软的哭声在耳边持续不断,魏知心口抽疼,她想,最近的幻觉越来越真实了,居然还能听见声音?紧接着她又想,还好只是幻觉,真要是这么哭,欣欣该有多伤心?
余欣欣哭了会,魏知躺着,似是睡着了,她抽了抽鼻子,将眼泪擦了,想起顾明溪交代的话,魏知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她仔细看过去,魏知瘦的厉害,鹳骨突出,唇色很淡,身上皮包骨般,剩不下几两肉,她的心又疼起来,端起粥碗,试了试温度,还是热的,她舀了勺粥递到魏知嘴边,轻声道:“吃点粥,好不好?”
勺尖抵着唇畔,食物的香气钻进鼻腔,刺激的大脑一阵一阵的疼,魏知捂着嘴起身,对着床下的垃圾桶干呕,胸腔内的空气剧烈挤压,她的胃开始抽搐,魏知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耳边又听到柔柔弱弱的哭声,她越发纳闷,怎么这次的幻觉时间这么长?
她抬头,面前的人梨花带雨,轻拍着她的背,白嫩的脸颊满是泪痕,眼眶红红的,她的心骤然缩紧,疼的厉害,她抬手,触碰到软嫩的肌肤,愣住了。
温热有触感,不是幻觉?
她颤着缩回手,本能的钻进被子里,身体因为恐慌而发抖。
余欣欣见她这样,顾不得哭了,被子里的魏知抖的厉害,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了?”余欣欣轻轻扯着被角,企图将人拉出来。
魏知不为所动,将身子缩成一团。
“是不是不舒服?”余欣欣很担心,透过薄被,魏知紧缩成一团,不知是身体疼痛,还是在刻意回避,她心中酸涩,悔意如潮水袭来。
“我错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她真的知道错了,她错的离谱,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两三句话,就开始怀疑魏知的感情呢?明明她这样的好,对她也这样的好,她真的是不可原谅,魏知会不会再也不理她了?
魏知被她哭的思绪烦乱,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几次都忍不住要钻出来哄她,可是她这副样子怎么见欣欣?又或许欣欣根本就不想见她呢?
“你别不理我。”余欣欣隔着被子去抱她,手臂搂着她的肩膀,低声恳求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魏知的心要碎了,她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将人抱住,她抱得那样紧,用尽了力气,“我没有不理你,是你,要离开我。”
余欣欣的心脏被人紧紧揪着,她记得她被魏知找回去的那晚,两人同床异梦,魏知也是这样抱着她,可惜当时的她自以为是的要给她自由,她不知道,她给的不是自由,而是将人推入了深渊,“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余欣欣紧紧抱着她,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魏知眼泪滑落,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吗?”喉咙干涩,带着让人心疼的嘶哑。
“真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余欣欣抬头,额头抵着额头,边哭边道:“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根本离不开你。”
余欣欣看她,眼神专注,“魏知,我爱你。”
“你不生气了?我之前丢下你,留你一个人在医院。”魏知泪眼婆娑,手指轻轻擦过皮肤,为她将眼泪揩去,然后将人搂的更紧。
“没有,我没有生气,相反的,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想见到你,你那么好,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可你……”魏知想起余欣欣之前说的话,心口又开始疼起来,她的喉咙似塞了棉花,那棉花里藏了针,刺的她说不出话,“可你说你想找男朋友。”她面色灰败,艰涩的将哑在喉咙里的话吐出来。
如果欣欣需要的是一段正常的符合世俗的感情,那她又怎么忍心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她真的很舍不得,这些日子里,只要一想到,欣欣以后会和别人结婚生子,她就痛不欲生,甚至于想将她一辈子锁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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