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板,你上次喝多了,不是提到了一个叫纪舒的女的吗?
见周围无人,谢元龙轻声说。
她?冯光耀闭了闭眼,怎么了?
我跟你讲,我开店的位置,不是在理工大旁边的楚华街吗?那个叫纪舒的,离开了国棉二厂,也在楚华街上买了个铺子,和我一样开餐馆。我现在把她们家干得死死的,过不了几天,她们家餐馆肯定要垮。
谢元龙仿佛在讲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期待着对方热烈的回应。
冯光耀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咬了咬嘴唇,冷声说:谢元龙,我的事情你别管。这个叫纪舒的,你也别惹。
谢元龙不明白为什么冯光耀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冯老板不是说,恨她吗?
我恨她关你什么事?以后都不要跟我提这个人,我也不想听到她的消息。
可是你不是说
冯光耀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半满的酒溢出来,撒在桌子上,酒香馥郁,冯光耀却觉得想呕吐,胸口一阵阵发凉。
谢元龙立即闭了嘴。
他也不是没有眼力价的人。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他心里明白了一些。
恨和恨是不一样的,恨到极致,那可能就不是恨,不,那肯定就不是恨。
看来纪舒的事情,他还是少掺合了,做好自己生意就行了。
明白,明白。谢元龙笑起来,冯老板,我们接着喝。
洗手间里。
纪芬今天穿着一件翠绿色垫肩的长裙子,腰上系着腰带。
这间歌舞厅的女士卫生间模仿的外国酒吧,设了化妆台,在这个年代是非常高档的了。纪芬用起来很顺手,想当年,她没失业的时候,这些地方也没少玩。
纪芬一边补口红,一边对站在旁边照镜子的朱露露说:我劝你不要打冯光耀的主意。
朱露露笑着说:纪芬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朱露露忽然觉得眼前黑色的影子一闪,一只手就扇了过来,她脸上觉得火辣辣地刺痛。
你、你有毛病吗!朱露露都结巴了,捂着脸。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纪芬把口红放进随身的小坤包里,笑着说:你男人现在求着冯光耀做生意,我想你不会这么倒胃口,说是他女朋友打了你一巴掌吧?你掂量一下,是你对他重要,还是冯光耀对他重要?不要让男人为难。
说完,纪芬扬长而去。
这不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对冯光耀献殷勤的女人了,却是最漂亮的一个,她不能不先下手。
这段时间,她几乎不太关注国棉二厂的事情,也不太关心上辈子的首富之妻纪舒。她每天下班就不落家,到处和冯光耀应酬,父母也管不来。
她可不是上辈子那个小白痴,嫁给一个什么厂长的儿子。上天垂青,重来一回,她怎么能不搏一搏?
他知道,冯光耀现在手里的钱正在指数增长,他注册了一个皮包公司,低价买入钢铁厂的钢材,转手把订单卖给其他人,获利不可想象。
果然是后来的武市首富,这么快就打入了钢铁厂的核心倒卖圈子,上上下下都打点得服帖。
纪芬好不容易上位,从普通朋友成为了女朋友,她的下一步,就是妻子。
露露站在原地,眼眶一会儿就噙满了泪水。
这女人是疯子吧?疯子吧?
她真想冲出去告诉冯光耀,纪芬打了她一巴掌,可是她不敢。
她说得对。谢元龙也只会打圆场,他那么巴结姓冯的。而且,万一,谢元龙反而不要我了怎么办
露露小声嘀咕着,掏出包里刚买的进口香粉,就往脸上补了补,盖住微微发红的左脸。
回到包间,纪芬依偎着冯光耀,刮了她一眼。
露露不敢讲话,而谢元龙还是谈笑风生,根本没注意到她脸上不自然的微红色。
她好想回去找好姐妹哭一场:攀高枝好难啊!
家乡小炒开始价格战后,又一周结束了。
赶上春雨菲菲,妈妈的菜的生意又下降了20%,上座率仅仅维持在50%左右。
饶是自家的门面,成本开支还是不少。
周六,天已经全黑,下了英语课的纪舒赶到店里,发现客人已经走光了。
刘彩娟坐在靠门的位置,拿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她的字歪歪扭扭,十分有趣。
舒舒,咱们开业半个月,一共收入了2100块钱,菜钱花了900块钱左右,人工费算20块钱
刘彩娟越算,心情越是焦虑。
咱们这是不花租金的,是花了你的积蓄才没什么压力。装修的钱还差800块钱没结算给老柯,你看我们付了装修钱800块、300块给原来业主的钱,不是等于没挣钱吗?
纪舒接过账本来,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计算。
妈,你看,正常情况下,我们的成本费用只占销售额的35%左右。关键是我们刚开业做了送汽水的活动,还有因为营业额下滑,造成了不少原材料的浪费。
没错,我就说,林林总总,怎么花了900块钱买材料呢?妈妈算得都脑壳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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