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中年女人是典型的南方口音, 就这点小事, 我收你钱是要折寿了。但是妹子, 以后大晚上的不要一个人乱跑了,这次碰到的是我,下次不一定还有这么好运,这片乱得很,很多烂仔。
梁今月感激地点点头,和她道谢。
女人摆摆手,开车三轮车走了。
梁今月上了车,把车上锁,开了车顶的阅读灯,把暖气开到最大。
车后座有一本书,《世界电影史》,是宋姿之前落她车上的,一直没拿走,她从驾驶座倾身去拿,崴到的左脚蹬在地上,下意识用了点力,又传来一阵疼。
费了点劲才拿到那本书,十足的大部头,将近千页。
看起来稍有乏味,却是现在唯一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如果空等着,她怕是更加焦躁不安。
看了没几页,车窗外传来轰隆隆的车声,她降了点车窗往外看,是被改装过的重型摩托,车上加装着音响,播放着不知名的发廊音乐,一辆车上坐着三个青年,吹着口哨時过来。
她直觉不好,眼明手快地把车窗关上,车熄火。
摩托车停在她的车前。
车上贴的是防窥膜,梁今月还是警惕地蹲了下去,确保外面看不见车里有人。
车外那几个人似乎停下来了,围着她的车转了圈,操着北方不知道哪儿的口音说话。
嘿,奇了啊,这儿怎么停了辆车?
女人的车吧?你看上面贴了个什么玩意儿?
这是宝马那个小迷你,二奶车,砸了车窗吧,这头没监控,里面肯定有值钱东西。
梁今月心一紧,后背快冒冷汗。
过了片刻,响起另一道男声,消停几天吧,刚出来你还想再进去?
说得对,我得休养生息个把月。声音小了点。
人声伴随着轰隆隆的噪音逐渐远去。
梁今月继续蹲了一会儿,脚上的疼似乎已经感觉不到。
等再坐起来,是一阵后怕,灯不敢再开了,书也不想再看了。
只能干巴巴等着,等待的时间总显得那么漫长,焦灼和疼痛在这黑灯瞎火中不断递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一道射灯,眯着眼仔细看了会,是银色的车身,梁今月赶紧下车,冲着他招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沙漠里终于找到水似的。
保时捷的车速似乎在上升,一个刹车,车身横停在了梁今月面前。
江序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过来。
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梁今月自认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今天遭遇的种种,实在能算得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情绪像个气球,不断胀大,见到他的那刻,被立刻戳破。一颗揪着的心被松开,委屈与难受漫上心头,止不住地想哭。
亮着的车灯下,她看清他微乱的衬衫,眼里闪过的焦急。
她眼里模糊着,再模糊,然后眼泪夺眶而出,来不及多思考,本能地先扑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肩,边哭边说,你怎么才来啊
江序还没来得及看一下她,就被一把抱住,难得的手足无措了几秒,然后感受到肩上被洇湿。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道,没事,马上回家了。
伤心的时候最怕有人安慰,越安慰越想哭,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是演变成了嚎啕大哭,哭累了,还拖着江序蹲了下来。
江序拧着眉问,脚疼?先不哭了,上车让我看看你的脚。
她仿佛没听见,夜间的田野小路上冷冷清清,只能听见她的哭声在回荡,江序的衬衫被浸透了一大块。
江序有些严肃地问,你们领导呢?带过来就不管你安全问题了?
梁今月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来这是她自己作的。
她抱得很紧,江序太久没面对过掉眼泪的梁今月,有些束手无策,只能摸着她的后脑勺,试着哄她,我不是来了?别哭了。
梁今月哭了一会儿,情绪发泄完,自己也哭得没劲儿了,脸被泪水流得紧绷绷的。她没再哭了,只是靠在他怀里抽泣。
脚很疼?
她的声音瓮瓮的,特别疼。
先上车,去医院。
她抬了点头,把我的车开走,刚刚有几个人过来说这儿没监控要砸车。话停了一下,还是开你的,你的贵一些
江序哭笑不得,行了,帮你把车开回去就是了。
最后开的是那台Mini Cooper,上了车,江序要检查她的伤势。
她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不用了待会抹点药就好了。
你不是说很疼?
其实能忍。
他抬眼瞅她,脸上还有泪痕,眼皮还是红的,没强求,是吗?你刚刚哭那么大声,我以为你腿断了。
梁今月:我真的太倒霉了,今天犯太岁了。
江序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想过去拍张照,谁知道坡那么难下,害我摔了一跤,手机都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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