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揽裙坐到他的身后,凉凉的手指搭在他额上的穴位,有没有好受点?
阿翁和阿耶在的时候,也是常常喝酒,我和十二娘学了缓解的法子,很是奏效。
裴彦麟早就清醒了,听她提到自己阿耶,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苏家的败落,是他们夫妻陌路的症结。
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无需再委屈自己做任何事。他拽下她的手,但是一点都不想放开。
她的手指没有了兵茧,冻伤在结痂,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握住的力道很轻。
心在挣扎着要断情绝爱,身体的反应却又如此实诚。
苏星回的视线落在交握的两只手,微微一笑,把脸缓缓贴向他的肩,那你为什么不赶我出去呢?
为什么还要让我继续住在这里?
你放不下,是不是?
她环住他的身体,在耳边轻吐着热息,我也放不下。
裴彦麟骤然僵住,攥到她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忍耐的气息在万籁俱静的房间清晰可闻。
苏星回感到骨头挤压的有些疼痛,被一股重力扯到他怀中,偏在鬓边的芙蓉钗顺势滑落,叮叮当当落在榻边。
你怎么敢来招惹我的?他钳住她的腰肢,自嘲在脸上一览无余,苏星回,纠缠十五年了,没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裴彦麟啊,你的身体记住了爱她的感觉,会下意识抱她,安抚她,保护她,不忍她受伤,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终于有一天你的心不想再爱了。
她回来了。
还明目张胆地闯到你封闭起来的世界。
一句我也放不下就让你一败涂地了。
来之前,苏星回做过面对这种结果的准备,她故作轻松地一笑,你不必等我,我会追上来。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写简单点,把剧情拉快点。
第6章
裴彦麟听完却是讪笑一声,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动心,仗着我对你的无限宽容,还是那些一文不值的偏爱?苏十九,不要太自信了。
他的话说的有些重,苏星回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
不过这些算得了什么,绝情绝义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还少吗。裴彦麟说的甚至没错,她的确也是仗了他对她难舍的情分。
她脾气倔,凡是认定的事,是定要做成才罢手。
总要给我些时间。
一年,两年十年?
见他声色不动,她越说越急,像是赌气般,二十年够不够?
他没有回答。
炭火哔啵地一声,于无形的僵持对峙中炸开,裴彦麟鼻息带出丝丝淡薄的酒气,他微眯眼,觑着阴影下在她脸上急遽变化的每一丝表情。
扣在腰间的手灼热,苏星回盯着他的脸,清晰地感觉到热意透过衫裙,碰到磐丝上的缨带时,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炭火烘着肌肤,她一点都不觉得冷,但就是止不住地颤栗。
他甚至都没有碰她的念头。裴彦麟无声地哂了哂,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失望。
这样就不肯了,二十年时间于你恐怕太短。
烛影错落间他恢复了一贯的冷峭,卸去臂腕力道,放开了她。苏星回的身子重新落回榻上,衫裙完整,只起了数道乱褶,她心有余悸地按着腰腹抚下去。
觉得他这句话刺得自己失了底气,便挺直脖子冲他狡辩,我哪有不肯了,分明是你自己的问题。
裴彦麟见惯了她冷心冷情,还没见过她的牙尖嘴利。仔细想来,不是她一夜转了性情,只是不愿在他面前显露个人本性罢了。
他懒得计较,把污了墨的纸揎到一壁,拿镇纸重压了张裁备的。
蘸墨落笔,片刻后听见了一阵窸窣之声,他眼尾无意扫过,身体陡然震住,忙出声制止她的动作,身后女子半点不闻,径自解开衫裙,显出裹在最里头的合欢襕裙。
他不得不提声,别这样,你不是那起低头讨好人的人,没必要勉强自己做违心的举措。
苏星回解衣裳的手顿住,不怒反笑道:我身上哪处是你没碰过的,大婚之夜那样求着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要做正人君子,如今倒跟我装起柳下惠。
不要装听不见,你看着我说话。
她脸面涨得通红,梗着脖子直戳戳望着他背,也不把衣裳再穿回去,非要等他搭话。
她的气性向来如此,蹿上来便要发.泄了才算,一时半刻怕是难改。
裴彦麟搁下笔回头,就见她吊眼望着她。
他踅身过来,将裙裳拉回肩上,你想冻死自己我不拦着,这里是书房,人进人出。穿好衣裳就回去。
苏星回气囊囊推开他手,捡起压在他腿下的鞶带。
她侧过身去,裴彦麟拿铁夹拨开了炭盆里的火,而后起身进到后头单辟出的一间卧房。
苏星回整理完衣裙还没见他出来,捻手捻脚地跟了去。
里头黑漆漆的不见人,借着外面微光才得以看清布局,一架木屏风仅置着四足床,一张曲足案靠在墙边,案上并无摆件,只有墙壁上悬了张鹊画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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