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驻地门口,顾煜不知所踪,她上前询问说:请问刚才站岗的人去哪里了?
轮岗士兵疑惑打量她,应该不是去吃饭,就是在训练场吧。
阚云开说:可以告诉我怎么走吗?
士兵说:你是今天来开会的学者吧,军事重地不能乱走,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苦恼之时,她看见不远处的龙子吟,侧身感谢回答问题的士兵,继而走向龙子吟,子吟,你们顾队呢?
龙子吟闻声回首,阚老师,老大去宿舍换衣服了?
阚云开抿唇,请求说: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我知道驻地里不能乱走,我只是想找他说两句话,很快。
龙子吟犹豫片刻,还是带人去了宿舍。
老大龙子吟出声解释。
顾煜视线掠过龙子吟,想是认出了那条裙子,凝疑问:你怎么来了?
你们聊,我先走了。龙子吟识相火速离开。
二人相望,没人置声,那夜的分别太过狼狈。
阚云开紧盯顾煜的双眸,沉吟道:你为什么躲着我?今天所有人都在,除了你。
我有任务。顾煜眼神闪躲。
任务?阚云开停顿片刻,我说过你骗不了我。
阚云开不在此事上过分纠结,她软声问:你那天晚上说的话还算数吗?
你没必要勉强自己,我还有工作。顾煜侧身想要出门。
阚云开从后抱住他,阻止流沙缓逝,她面颊轻靠在他背上,瓮声道:你说过的,主动权永远在我手里。
顾煜叹了口气,手掌覆上环在腰间的双臂,转身低眸富有深意地看着固执的人,何必呢?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
阚云开抬首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顾煜说:不知道。
沉淀半月的心绪让欲念降低,焦躁不再,那种拒绝的疏离感重新回归。
阚云开不甘,她厉声威胁道:你要是一直没空我就去找曾指导,告诉他那天晚上你就是非礼我了,我之所以第二天会来解释,是因为张赫胁迫我,你自己不怕处分,难道也不怕张赫被处分吗?
你顾煜顿声妥协,晚上我去找你。
你要是不来,我就来找你。阚云开语气不容置疑。
顾煜火气霎时被点燃,他退后半步,双眸阴鸷,脸色暗沉,将手掌使力按在阚云开肩上,我问你这是哪儿?你要是想死你就一个人晚上出来,要是再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再去救你!
言不由衷的愤怒在觑见阚云开夺眶而出的泪水时,被滚滚而来的黄河之水浇灭。
管他铁塔高楼,都没了毅力。
顾煜重新将人搂回怀中,柔声安抚说:我会去的,别让自己处在危险境地。
他取出柜中的驱蚊香囊,苏国蚊虫传播疾病,把这个带在身上,最好别穿裙子。
从阚云开进门起,顾煜就注意到她小腿上蚊虫叮咬的红肿以及指甲挠下的血痕。
我要是被咬死了,你就是间接加害者,衣服是你买的。阚云开赌气,并没有接过香囊,夺门而出。
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顾煜快步拦下她,不太温柔地将人按在座椅上,躬身站在她身前,闭眼停顿几秒,你看看自己的腿,能不能别在这种地方置气?
他再怎么有气势原则,此刻,面对她,都是徒劳,像碘伏入酒,全都没了颜色。
他矮身蹲下,视线与朦胧的泪眼平齐,压低嗓音说:至少,别拿自己的命和我赌气,行吗?
傍晚如约而来,阚云开向姚晓楠要了昨天剩下的半瓶伏特加,独自去了后院。
暮色暗淡,她呆坐在生锈的铁艺摇篮里,昼日的勇气随着太阳落山一起西垂,后院里孤零零的白炽灯旁,荧虫环绕,争取那点可怜的光源,渴望救赎。
她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终于在相册角落里找到那张十二年前申城日报的旧图,握着酒杯的手骤然脱力,只听见地面撞碎玻璃的声响。
顾煜打开后院的门,正见阚云开收拾破碎的玻璃,玻璃碴上红色的液体流动刺目,是血。
他悄声离开,向前台工作人员借来医疗箱,疾步回到她身边,将人抱起,别捡了,等下我来收拾,我给你处理伤口。
阚云开失神无言,任由掌心血液滴落,麻木不仁,伤口甚至感受不到酒精的灼蚀。
顾煜谨慎用镊子夹出碎玻璃,悉心系好纱布。
阚云开颤抖说:你记得申城十二年前的那起绑架案吗?
顾煜疑惑问:什么?
眼尾泪水涌动溢出,她用尽毕生勇气,开口说:那个被绑架的人是我。
第三十二章
十二年前, 那起轰动申城的绑架案无人不晓,很长一段时间,民众人心惶惶, 生怕祸事再次降临。
除却网络滞后时代的信息缓知,封、阚两家动用了各方力量压住新闻热点, 保护阚云开不被舆论压力所扰。
很多人都对被绑架人身份感到好奇, 只是消息被封锁, 无论是官方通报,还是媒体报道,都有意模糊了受害人的信息, 所有的线索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不容一丝一毫的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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