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灵鹫眨了下眼,明知故问:什么开始吧?
郑玉衡不相信她不明白,有点着急地跟她撒娇,见董灵鹫无动于衷,忽然钻进被子下面,张口咬住了她身前松散系着的衣带。
寝衣松软,衣带也是一个便于扯开的活结,分明如此黑暗,他还能扯开系带。
衣物窸窸窣窣地摩擦,董灵鹫一开始不明所以,然后身躯忽然绷紧,手伸下去抓住他的头发,对方的簪子被碰掉在一旁,她的手指穿入他的发间,原本还宽松地穿过,而后猛地绷直握紧。
董灵鹫压着声音,说:别胡闹。再舔我就踹你了。
床帐内衣料簌簌磨动,小郑大人从漆黑的被窝里爬上来,展臂抱住她,一脸无辜地看过去。
董灵鹫这才松开了手。
我可是越来越管不了你了。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还以为你半夜三更爬进慈宁宫,是为了跟我商讨眼前的困境,没想到你就是来作死来了,真是把你宠惯得太久了,这几年来在我这儿,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头发都没多掉一根。
郑玉衡道:我可没有不听话。
董灵鹫往他嘴唇上看了一眼,道:你这就是在不听话。
小郑大人嘀嘀咕咕地道:又不是没有过
嗯?
当然都是我的错,他改口飞快,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被抚摸了几下之后,眼睛安逸地闭起来,深深地呼吸,然后道,陛下不让我来见你那个什么邢文昌,还对我耀武扬威的,我真是可怜死了。
董灵鹫道:不让你来,你不是也没听吗?
郑玉衡不好意思地道:我只待一会儿,就很小一会儿。
董灵鹫没有戳穿他,捋了捋思路,跟他道:我已经吩咐过蒋云鹤了,他会妥善地对待你,虽然会有其他人陪审旁听,但并不碍事,你只要不被他们激怒,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此事自然能化大为小,化小为无。
郑玉衡点点头。
董灵鹫继续道:想要不被摆布,那就得有不被摆布的力量。总有一天,你要代替朝中站着的某一位宰辅重臣,在大殷的政务堂上挥斥方遒,到那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拿你和我的事情来威胁你、挑战你,他们不敢。
郑玉衡紧紧地抱着她,他吐出一口气,低低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你什么都知道,偏偏在我面前像孩子一样。董灵鹫笑了一声,语气温和地道,去给我倒杯茶。
好。
郑玉衡爬起来,他收拢了一下锁链,起身点灯。
灯火盈盈亮起,映出他白皙的手腕,上面已经被手镣磨出一道深红的伤痕。郑玉衡没有注意,而是将茶壶里尚温热的水倒进杯盏里,转而走回榻边。
他的每一步行动,都会响起锁链交响的动静,碎响冷冽而又沉闷。郑玉衡一抬头,看见董灵鹫披着长发、倚在床头望了过来。
在一盏如豆的灯火之下,暖黄的火光透过灯纱,映在她线条柔和的眉目之间,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就仿佛是一卷朦胧模糊、上了年代的一卷古画,她坐在灯下与画中,被他的视线惊得波澜微动。
郑玉衡的心像是被轻轻敲击了一下,里面盈着满满的水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如果这不是在深宫当中那该有多好。
郑玉衡回过神,将茶盏递给她。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周遭只有董灵鹫从容不迫地轻微喝茶声。随后,茶盏放了下来,她的眼神停留在郑玉衡的手腕上,半晌都没有移动。
檀娘
嗯。她抽回视线,应道,好了,来吧。
来?郑玉衡怔了一下。
你不是只能待一会儿吗?她反问,时间紧迫?
郑玉衡顿时脸上发烫,转头看了一眼天色,老老实实地坐在床尾,叹气道:我又不舍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睡吧,我看你睡了就回去。
董灵鹫道:这么乖啊?
郑玉衡往她那边蹭了蹭,道:我一直都很乖的。
董灵鹫看着他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但她的目光映在郑玉衡身上,却带着一股无限温柔的味道,令人心中怦怦直跳。
郑玉衡喉结微动,捂住心口揉了揉,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对自己道:郑玉衡啊郑玉衡,你可要控制住自己,别这么神魂颠倒的,这样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他还没告诫完自己,董灵鹫就闭上了眼,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手背,轻声道:那好,乖孩子,晚安啦。
郑玉衡咽了口唾沫,说:晚安
他硬生生地把头转过去,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控制住自己,我就是这么有君子风度,冷静冷静可是她说我很乖,谁能舍得离开她身边呢
可惜,这时候神魂颠倒的小郑大人,已经忘了他摸进来之前的嘱托了。
就算郑玉衡的自控能力不足,月婉姑姑的自控力却强得多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准时准点地把采花贼从娘娘身边拖了出去,面无表情地教训一番,然后让人跟着郑玉衡把他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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