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摘月哀怨地添了一句:皇兄,你净耽误我的好事儿。
孟诚松了口气,看向盈盈,忍不住道:他对你倒是真心的,盈盈,你也该长大些了。
孟摘月闻言露出一个笑容,道:他对我当然是真心的,我可是皇兄的亲妹妹,是盈盈啊,谁不喜欢我呢?
孟诚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极了,只是母后还是不肯松口,这件事要好好想个办法。
三人揭过此事,坐在一起喝了盏茶,而后孟诚回到归元宫着手更改朱批,他写着写着,有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看向殿内陪同的郑玉衡,突兀道:郑钧之。
臣在。他说。
你说朕不是要杀了他吗?
郑玉衡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想杀他的是太后娘娘啊,陛下是仁君,不会以一己私欲而公报私仇,只按照该罚的罪责罚就行了,反倒是太后娘娘,她太过失望,还是得请陛下好好开解她。
孟诚琢磨了一会儿,道:有道理朕可是仁君。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你们三个建群聊,为什么把我排除在外?等等郑钧之,你为什么在群里!
第122章
九月十五, 被关押在狱中十几日后,一开始讥讽嘲笑、大肆玩乐的两人, 变得渐渐沉默起来, 不再当着许祥的面出言嘲弄,也不再发泄他们出身教育当中对阉宦的愤怒和恼恨。
在这逐渐的沉默安静中,许祥也冥冥当中预料到了什么。
仿佛有一道很细微的生机从静默中裂开,不光是这两人, 连同推案司的狱卒都知悉了, 对他的态度一天一个样。
果然, 在十五的这一夜, 暮色四合后大概半个时辰, 火光还明亮的时候,关押他的房门锁链被打开,一个穿着整洁的侍卫将他从狱中扶起来, 从他的衣饰上可以看出,这就是京中两卫之一, 只不过没有穿标志性的紫微纹路公服或是麒麟腰带,让人一时无法立即分辨出来人的所属。
侍卫将他身上破烂的、黏连在一起的衣衫撕开剧烈的痛骤然在皮肤上发作。
多亏郑玉衡以及他托付的几位大人接连照料,提前为他上了药, 不然这么一下子,能从身上带下来一大块血痂和伤痕, 将他的皮剥掉一层。
此刻, 衣物粘连的伤口边缘被扯下去,小块血痂连同碎裂的外衫掉落在地上,露出粉红的嫩肉。侍卫解开他身上的镣铐, 递给他一件崭新的衣服。
许祥将衣服展开, 是后省都知的公服, 深蓝色,遍布暗纹。
看来事情跟他想得不一样,他不仅逃脱了一死,似乎还保留了一定的职务内厂的事就不必再想了,这正是皇帝往内厂安排自己人的大好时机,比他这样一个不太会说话、又牵连公主的罪臣之后要好得多。
许祥换上衣物,破损的皮肤跟衣料接触,带出丝丝刺痛。
随后,侍卫带着他向外走去。
狱卒们从旁观看,当许祥的视线触及到他们时,这些人连忙低下头来,不与他对视。一直等到走到那两个在紫微卫挂职的京官子嗣面前,才听到有一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许祥无动于衷。
然而他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反而更似一种挑衅。
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人就要跨上前来,似乎要开口,就在他的嘴刚刚张开,还没有蹦出一个字的时候,前面开路的护卫将他一把薅住,推到一侧,沉声:别误了上面的事。
十几日前耀武扬威、大放厥词的年轻人撞在墙壁上,感觉肋骨都断了两根,但他看着护卫冷漠的脸,竟然把头缩了回去,发出蚊子哼哼一样的痛吟。
护卫带着许祥走到推案司门口,然后带着他绕过一段路,走到巷尾停着的一架马车边。这马车没有公主府所准备的华丽精致,但是很大、很宽阔,有一种宏伟别致之感,没有悬挂铃铛,而是用玉石珠串压住马车的门帘子,夜色寂寂,门帘纹风不动。
护卫停住了,许祥怔了一下,上前掀开珠串,制造出一些声响后,内里便有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将车帘归拢到一边,露出一张美丽娇俏的脸庞。
两人四目相对,孟摘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许祥愣了片刻,扶着珠帘的手向后退了半寸,他怔愣过后,看向车内的另一个人,立即撩袍行礼,垂下眼眸:奴婢
话没出口,孟摘月将他拉了进来,车帘骤然垂下。
董灵鹫坐在中央,她穿着常服,面前是一局下到一半的棋,手里捧着一卷棋书,不疾不徐地微笑道:许子骞。
许祥跪在她面前:奴婢叩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是皇帝放了你,不是哀家。董灵鹫道,你要叩谢,就叩谢他去吧还有盈盈。
是。他应道。
马车动了起来,后方还有几架随行的稍小车驾,车窗上覆着一层朦胧的纱,所以窗上的帘子卷了起来,让几人都能见到道路两旁的景色。
路旁的灯笼时亮时暗,走出了推案司的衙门,再拐弯向西行,路过数个京中各司的石狮子门口,再折向东北,大概一烛香不到的时间,就见到了一望无垠的水月大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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