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花园时,女孩子像是终于受不住,蹲了下来。
自暴自弃般扯掉软糯的线帽,无视路人惊诧的目光,女孩子双臂环膝,将自己埋在臂弯,痛哭失声。
汪林莞麻木地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下头的女孩子。
直到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苏潮打来的,她慢悠悠地拉回视线,心神恍惚地接了。
手术应该已经结束,反复作死造成的伤口裂开,失血多了,男人磁性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微哑的疲惫,人在哪儿呢?
她诺诺出声,走廊。
他啧了声,轻笑,还以为你这小朋友没良心到丢下人就跑。
汪林莞没心思跟他开玩笑,迅速拢了拢心神,她握着手机紧张兮兮地问,哥哥你已经回病房了?
不然呢?苏潮疲惫地靠在床头,想抽烟,被女人夺了,直接掐灭,他松了手,修长的手指懒散地搭在膝头,调侃,从手术室出来第一眼想看到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能怎么办?
汪林莞面上一热,忙说,我就有点热,在走廊里吹吹风。握着手机,且走且问:哥哥你在哪个病房?
VIP-003.
好,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苏潮眉目间的笑意散去,深黑的眼睛一闪而过的黯然,没烟可抽,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要了根棒棒糖,拆开,填入口中。
平时最喜欢的甜橙味儿,眼下却完全尝不出半分甜。
含着,咬碎。
他懒散垂眸,轻笑了声,没作声。
女人倒了杯水给他,没逗他,一脸凝重地盯着他,那小姑娘就是你上次说过,要带给我看,让我帮着点的小朋友?
他漫不经心道:是啊。
女人懒得跟他打哑谜,开门见山怼他,你小女朋友有很大问题,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吧?
苏潮抬眸看她,一言不发。
她是不是
他懒洋洋地打断她,语调不太友善,白佳茴,老子请你来不是为了听你搁这儿对我家小姑娘品头论足的。
很少被他连名带姓叫,她愣了下,明白这人似乎有些不爽。
白佳茴没计较,耸耸肩,OK,是姐姐的错,你家小姑娘最棒,成不?
苏潮笑了下,不理会她的揶揄,转而问:上次说的事儿,帮还是不帮?
在他面前向来不喜欢伪装,白佳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姐姐这样一个享誉国际的大设计师,为什么要帮你带小孩儿?你脑子不清醒地喜欢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还打算拖我下水啊?
想到个把月前在英国开年会时,这人收敛起玩世不恭的调调,西服领带一身正装准时出现在会议上。
以前最讨厌接受家族企业的二世祖,竟然破天荒地要接受时尚集团的一部分业务,主抓奢侈品和高定服饰。
那会儿白佳茴以为他被魂穿了,听话的一比。
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可循。
为了一个小朋友,打算认真对待了吗?
苏淮学长说你要接手一部分产业,我以为在开玩笑,看来是真的。白佳茴打趣:因为那姑娘想从事设计?你就接手了那块啊?
不全是。
?
对待这个也算是在苏家长大的姐姐,苏潮难得肯流露几分真心。
吧嗒一声,打开火机,蓝色火焰在他指间燃烧,他笑得很痞,这不是不能让人姑娘家觉得我这人不务正业不靠谱。
这姑娘的家人?
苏潮眸色微沉,没告诉她自己在英国时,偶遇汪林莞的母亲林格。
这姑娘长这么乖,倒也没想到她妈妈挺强势,霸总本总,跟他大哥苏淮站在一块,气场逼格完全不带输的。
跟林格的那场谈话前,他对这姑娘的感情,其实自己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
聊完,才明白,这姑娘原来一直在自卑与自尊之间徘徊。
家人的期望,对未来的打算,像是一个枷锁,牢牢地困住了她。
喜欢的东西和家人的期望有所冲突时。
她那个清奇的小脑子,首先选择的就是毫不留情地先放弃她自己。
某个点,其实他们俩还挺像。
对别人绝情,对自个儿更绝情。
既然她难以选择,那就由他来选择,主动承担这块重责,努力试着做一个让他们家认同的,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瞧他难得沉默,这会儿又受着伤,白佳茴也心软了,行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问。
过了会儿,她好奇出声:对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带她过来?搞什么旁敲侧击的。不是说她都放弃梦想了。这种没勇气的小朋友,我可真不爱带。
苏潮慢条斯理警告:喂。
行行行,不说了成吗?
她问:但我挺好奇,你做这些不告诉她,到底打什么主意?
苏潮没瞒她,指节轻叩膝头,半晌,才道:我家小姑娘性子要强,说了,只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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