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车不好打,她经这一遭,精神气不足,实在不想再折腾去坐要换乘几次的地铁,索性就近找了个公交车站坐着。
一边看着打车软件里的排队数字,一边想着几人做乐队的点点滴滴。
从大二那年为了帮顾唯一忙,成为放肆临时鼓手算起,四年半的时间,放肆占据了她关于的二十岁的所有记忆。
这些年,几人背着乐器穿梭在各地,最困难的时候,四人还挤在二室改的四室里,同吃同住,同进同出。
有阵子,姜来遇到事情,第一时间会联系的人都是他们,和他们的关系甚至比龙凤胎姜妄还亲近。
她本来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熬过漫长的新人期,放肆一定会成长为一只优秀且成熟的乐队。
为此她放弃了专业对口的高薪Offer,拒绝了知名厂牌递过来的个人合约。
如今想来,这三人对自己,连坦诚相待都做不到。
自己多傻啊。
不知等了多久,姜来举着手机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麻木,但是打车软件上却依然显示她前面还有38位在排队。
没有一件顺利的。
公交站台的不远处,一辆银色迈凯伦第三次摁响了喇叭。
百无聊赖,姜来循声望去,汽车的流线轮廓,混着尾翼双闪的灯光,忽明忽暗。
下一秒,车里走出个熟悉的身影。
灰色的长款翻领大衣不仅没有压他的身高,反而更称的他高挑清瘦。
夜色,难掩其锋芒。
姜来眯着眼看男人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却思考起毫不相关的事情,他是不是酒驾了?
转念又想,似乎好像几次都只见他端杯,未见其下咽。
陆行止垂下视线,注意到她白皙的双手因为畏寒而泛起的红紫,眼神微微一沉。
他的声音醇厚有质感,昏暗的环境,听者脆弱的心理状态,更添几分蛊惑。
上车,送你回去。
放在往常,姜来是绝对不会上他的车的,两个人天差地别,实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零下的冬夜里,抬起头是寒风凌冽的现实,低下头是打不到车的窘境。
眼前这个男人,处尊居显,呼风唤雨,他不仅解决得了自己眼前的困境,更挡得住日后的风雪。
姜来承认,那一刻,她是存了些想赌一把的成分的。
她眉心微动,起身跟着陆行止走了。
坐上副驾驶的那刻,姜来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暖和啊。
完全不再想,自己身侧唾手可及的,是谁的梦寐以求。
车子上了绕城高速,陆行止瞥见她的手恢复了正常肤色,才轻声问道:送你去哪?
这可把她问住了。
毕业后她一直与乐队的成员们住在一起,后来老咸和猫哥与女朋友一起住,两人就搬出去了,剩她与顾唯一两个人继续合租。
虽然顾唯一经常外宿,但眼下这情况,她仍是不想回去。
发给姜妄的信息迟迟收不到回复,姜来略有歉意的看向陆行止:要不麻烦您先往回溯的方向开,我打个电话。
闻言,陆行止凝眉看过来,又飘飘然移开目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嗤笑。
笑她一个您字,划清两人的界限。
半晌,他才说:行。
姜来拨通姜妄的电话。
第二遍的时候,那边缓缓接起:怎么了?
我去你那边住几天。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陆行止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分辨不出具体的语句。
又听见姜来叹了口气,说:我自己想办法,找个开锁师傅上门就行了。
电话挂断,姜来报了个地址,就在回溯附近。
他瞬间就明白了,她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去这里的,打个电话不过通知对方一下而已,对方与她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
陆行止没说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又不动声色的恢复如常。
到了小区门口,姜来客套地向他道谢。
陆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告诉我不能登台的原因。
陆行止盯着她看了几秒,浅笑一声。
最后只说了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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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这一觉睡得很是不舒服。
乱七八糟的梦接二连三的出现,很多早就不联系的朋友同学接连登场,人生中各个阶段的事件全都交织在一起。
不堪其扰。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姜妄昨夜和朋友们玩的太疯压根没回来,他担心家里留守的猫没食吃,打电话让姜来帮猫添粮添水。
姜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没听清他的讲话内容,随口应了几句,扔了手机倒头接着睡去。
再清醒过来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间。
看了眼手机,没啥人联系自己,唯一的未读消息是顾唯一发来的,询问他和陆行止是什么关系。
他自己攀附有钱人,就觉得别人和他一个德行,姜来懒得理他。
估摸着是睡得太久又久未没进食的原因,姜来仍是觉得浑身没力气,头晕眼花的。
偏偏晚上还有一场回溯的驻唱,她挣扎一会,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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