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陆瑜就是全优生,只有一门手工课总在及格的边缘徘徊。
弄了一会儿,没解开,反而头发在扣子上越缠越紧。
而孟慎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蝶翼落下的鳞粉,所落之处,开始发红发痒。
陆瑜耐心耗尽。
她干脆扯着那缕被绞着的头发,就想硬生生扯下来。
孟慎言猛地抬起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别动!
孟慎言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强硬。
干什么!陆瑜瞪他,却有些气弱。
那一瞬,男人身上仿佛有种她全然陌生的强悍气场,冲脱了那层温润无害的皮相,在向她缓缓展露。
陆瑜微蹙了下眉。
她还是床笫外,第一次听孟慎言用这种略带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而她就像被蛊惑了似的,乖乖地松开了手。
孟慎言似乎也发觉了,轻咳了声,嗓音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淡然:陆总,别扯,我来。
气场这东西很玄妙,你强我就弱。
如今孟慎言又恢复了陆瑜熟悉的模样,想到刚刚竟然被孟慎言拿捏,她脾气蹭一下就起来了,忍不住发了小脾气:你能解,还让我来,这么不敬业,孟慎言你是真的以为我不会扣你工资。
孟慎言眼底浮起一片缱绻笑意。
他知道陆瑜急了,也不再多说,抬起一只手臂,从裤兜里摸出一柄铜色的折叠小刀。
陆瑜:
她震惊地看着孟慎言只用拇指,在刀鞘露出的部分刀刃上一摁一划,锐利的刀锋就弹了出来,在陆瑜眼前划过一道白光。
见她瞪大眼的惊愕模样,孟慎言轻声,如果怕,陆总可以闭上眼,我很快,不会伤到你。
谁说我怕的。
陆瑜话音刚落,扣子就被孟慎言削掉了。
几缕发丝,也随之落了下来。
孟慎言收好刀,放进了裤兜,起身从后车厢里钻了出去。
陆瑜也跟着坐了起来,垂眸整理仪态时,就听到保安的声音传来,询问孟慎言发生了什么事,孟慎言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
车发动了。
陆瑜才彻底回过神,微蹙眉看着又是一派平静地开车的孟慎言,你怎么随身带刀。
孟慎言:削水果。
陆瑜:那也别随身带,挺危险的。
好。孟慎言嘴角微翘。
*
陆瑜是后悔的。
孟慎言真的将她当成崴了脚的伤残患者,到了公寓后,不由分说,又直接抱着她上了楼。
玩弄孟慎言这种事,八年前,陆瑜向孟慎言提分手时,已经做过一次了。
并且做得心安理得。
但面对如今的孟慎言,愧疚感让她真的说不出我没事,就是利用你,气一下赵媛媛这种话。
浑身裹挟着满了属于孟慎言的气息,让她异常难受,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码戏演完。
进了公寓,将陆瑜放到沙发上坐下后,孟慎言驾轻就熟地去拿医药箱,里面有跌打损伤的药膏。
但在老地方没找到。
他问陆瑜:陆总,医药箱在哪儿。
虽然孟慎言是陆瑜的生活助理,负责照顾她生活起居。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公寓里。
平时孟慎言在陆瑜不在家时,都会把一切都打点好,送她回家,也至多送到楼下。
他们相处最多的时候,是在车上。
明明公寓空间比车厢开阔了不少。
陆瑜却觉得愈加不自在。
为了避免尴尬外泄,陆瑜打开了一部电影。
漆黑的屏幕里绵绵雨水落在稻田里的细碎声,在诺大的公寓里回荡,恰好安抚了陆瑜的紧绷的神经。
她放松了些,靠在沙发上,看着浓墨重彩的绿意从黑幕中显现,由模糊渐渐清晰。
青碧色小溪上,桃粉色花瓣,顺流而下。
细雨中,一对牵着手的少年少女,赤着脚淌溪而过。
花瓣被少女赤丨裸的脚,踩入水中。
像是某种隐喻。
这画面拍得极好,不论陆瑜看多少次,很快就能沉浸进去。
听闻孟慎言的问话,她随口应道:前两天我用了一下,好像在我卧室进门的柜子上,你去看看。
孟慎言蓦地转头朝陆瑜看去。
这套公寓他来过无数回,却从未进过陆瑜的卧室因为陆瑜嘱咐过,不要进她卧室。
他想确定一下,见陆瑜盯着投影上那缓慢却宁静的画面,看得专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打扰她。
拧开那扇紧闭的雾霾蓝的实木门。
进门,按开灯。
一眼就看到了医药箱。
孟慎言正要出去,余光突然瞥到落地窗边放着的一盆巨大的龟背竹。
孟慎言微怔。
随后,眉心渐渐收拢。
他走了过去,拂开像是小扇子的翠绿叶片,目光落到了它的茎秆之上。
果然在上面找到了一道已经成痂的半弧形划痕。
这盆龟背竹就是八年前,他和陆瑜搬进出租屋后,在花店买的因为损伤打折促销的小龟背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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