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盈浑不在意地笑,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别看我如今这般模样,嫁入东宫必当是另一番模样。这姻缘本就是强扭的瓜,我日后就充当一尊玉佛,如何也伤不到我半分。
随太子日后如何,又与她何干?
自家权势已极,太子登位自家又能如何着?反倒是日后烈火烹油还不如如今这般呢。
太子不能登位,凭着她姓迟,总有后路可退。
两人说话声儿都不算小,叫大郦氏与随国公夫人也听去了,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本以为要好生教教,才能叫这个年岁的姑娘明白其中道理,嫁入东宫却仍一门心思溺于情爱,结果只怕不得好。
可谁曾想,如今的这些姑娘,竟然各个无师自通了去。
大郦氏听罢失神许久,望着两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同随国公夫人叹道:这两姑娘,比我年轻时候聪明多了。
却说此时的正院外边
随国公夫人独爱青竹,正院往前走道两端便栽种着一片常常的竹林,生长了许多年的竹林棵棵茂盛遮阳避日,只能瞧见前头的玉石子儿铺砌的廊道,墙通一色的全粉刷成了白色。
一旦有日头照射下来,那些竹影儿便投射到了墙上,一片会活动的水墨画似的,见过之人无不称赞一声风雅。
今日没阳光,走廊只得一片黑影。
孟夫人没好气的骂了句,原先多亮堂的屋子,非要栽什么破竹子,黑不溜秋的吓死个人!
母女二人这段时日总惴惴不安,皆是一副没睡好的德行,丝毫没注意旁的,穿过回廊,竟直直撞上了带着侍女打算回府的大郦氏与郦甄。
二人皆是面色一紧,生怕方才的那句牢骚被人听了过去。
孟夫人连忙收敛神色,上前来道歉:是郦家姐姐,怪我这粗心了,可没撞疼姐姐吧.......
大郦氏可不是一个好脾性的,今日更是烦心的很,她第一次见二人本就瞧不上这对母女,方才听了那发牢骚的话,心下更是厌恶。
直接拉长了脸,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连眼神都未曾给这母女一个,带着侍女扬长而去,只留给这二人一个后脑勺。
倒是七窍玲珑的郦甄跟在母亲后面,颇为尴尬,可却也未曾停留。
孟夫人气的倒仰,却也只敢冲着大郦氏走远了的背影小声咒骂:还不是靠着她那运道好的爹!自个人选了个入赘的窝囊废男人,如今才不过是个四品的官家夫人!成日来她嫁得好的妹妹家打秋风,想当年你外祖家也是满门清贵,若不是你亲舅舅是个作奸犯科的蠢货,如今我家比起郦家也不差多少!如今也来我面上装蒜!
孟妙音冷剔她亲娘一眼,心里不耐烦这个愚蠢的母亲到了极致,她笑道:你也知道,郦夫人至少是四品官夫人,你又是个什么?我爹没死时,才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连给你求个诰命都求不来,如今你还来瞧不起人家,她丈夫是没能耐,可她儿子是探花,凭着她老爹日后入阁还不是迟早的事?你儿子又是个什么蠢东西垫着脸跟人家探花郎比!
孟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女儿,人前更不好动手起来,只好讪讪道:是,我靠着音儿,日后你要是有能耐,做了王妃娘娘,也能叫母亲能扬眉吐气一回,横着在这京城走。
孟妙音睨她一眼,道:母亲想靠着我,就要听女儿的话才对。
孟夫人一脸讪讪,心中哀叹自己可怜,不知生了一对儿什么玩意儿,儿子儿子是个混账东西,女儿又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二人去时,随国公夫人怔怔的在厢房正厅里坐定着,柔眉轻蹙,瞧着就心情差极了。
她只叫二人进内室来。
孟妙音这事儿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孟夫人无奈心里哀叹两声,只能朝着随国公夫人说清来意。
表嫂子,我来府上住了这么些日子已经是唠扰了,如今宝骏那孩子在书院一个人也孤单,我便先想着......
孟妙音瞧见一个穿着雪白罗袜的女郎竟然躺在内室里,只隔着一串珠帘,半点阻隔不住人影,背对着她们躺在罗汉床上看的分明。
只见那女郎身上搭着薄被,人瞧着像是睡着了,不算小的动静人竟然没醒。
光是一个纤细背影,便知道是迟盈了。
她心下觉得怪异,往常迟盈当着外人的面仪态总是不差的,如何会这般睡在罗汉床里?
孟夫人止了话头,却见向来爱女心切的随国公夫人说不碍事:盈儿方才与她表姐说话说的困了,便叫她小睡一会儿,这孩子日日都能睡的很,你们也别怕吵醒了她。
纵然这般说,随国公夫人还是压低着嗓子说的。
孟夫人只能舔着脸继续说下去:这么住下去总不是事儿,我与音姐儿思来想去还是搬出府邸去住。
随国公夫人听着也是一怔,她总是温柔贤良的,很快便恢复了往常模样,目光落在孟妙音身上,招手叫她过来:音儿可是在我们府上住的不舒坦了?
孟妙音还未说话,倒是迟盈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懵懂下了榻,方才睡梦中听了一些话,迟盈带着几分直白,直接问:表姐要搬出府里?要搬到何处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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