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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只向花低头 яǒùщêⓝщù.Ⅾè 03压岁

яǒùщêⓝщù.Ⅾè 03压岁

    邱武安顿好母亲,带着饮花来了捕蛇人家中。
    既靠捕蛇为生,自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的住地便在山脚下。邱武说他之前来过,后门一开,整座叁埂山就都是张麻子家的后院。
    邱武在院里喊了几声,一直没有人应,门口散乱放着几个蒙着黑布的竹笼和麻袋,仔细一看还是敞开着口的。
    屋子看起来丝毫没有今夜要守岁的迹象。
    饮花扫视一圈,问:“他家几口人?”
    “只他一个,这辈子没娶过亲,”邱武说不上来是慨叹还是惋惜地说,“也是,哪家姑娘乐意家中都是蛇笼啊。”
    “敲门看看。”
    “好嘞!”
    邱武上前敲了敲他家的木门,门就这么轻飘飘敞开条缝。
    一进屋里就闻到一股混在空气里的腐臭气,饮花掩鼻肃然道:“恐是我想的那般了。”
    果不其然,难闻的气味越靠近一间卧房就越是浓烈,推门一看,邱武吓得险些瘫软在地。
    只见床榻上那人脸正对着这里,身上盖了一半的旧被,所有露在外头的皮肤,包括脸上,都或多或少排布着可怖的青紫斑痕。
    “张麻子?”ΓǒùωěⓝⓌù.dě(rouwenwu.de)
    邱武试探地叫他,好不容易大着胆子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真毫无活人气了。
    长仙的报复绝不会那样轻易就收,既然邱母好得算快,那必然有另一个更被记仇的主犯在,张麻子这一死,怕是连同族被猎杀的仇也一起报了。
    有仇报仇是恨,守坟不去是情,万物有灵,以命抵命无可厚非,只是到了年关才被发现茕茕死去,着实凄凉了些。
    饮花默了片刻,轻叹口气道:“找人来帮忙葬了吧。”
    邱武叫来了同村的几个胆大的年轻壮汉,有些跟张麻子生前还算交好,他们一同将他埋在了后山祖坟。
    月上西楼,僧众普集在斋堂,住持坐在席首,其他人分列坐着,等待开斋。
    负责餐食的饭头僧将碗筷发放到这里,寂安留意着动静,趁此时机悄悄望了眼门口,没见人来。
    他心里直犯嘀咕,转头却见寂行师兄将人拦下,换了只带莲花纹的碗下来,放在了左边的空位上。
    那是饮花姐姐的座位。
    寂安望了眼师兄的脸色,平静无波,与平日没什么不同。
    不久,沉闷悠远的撞钟声传来,众人见住持动筷,才跟着拿起筷子。
    寂安往门口张望了几眼,又越过寂行望了眼那边的空位空碗,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饮花姐姐怎的还没来?饭菜可该凉了。”
    心急之下连称呼也忘了改,却见师兄跟没听见似的,有条不紊地继续用菜。
    罢了,虽说饮花姐姐爱找师兄玩儿,但师兄本也不怎么搭理她……寂安心里哀哀叹气,心道不若把那些被她戏耍的账都清了罢。
    僧人用餐细嚼慢咽,安静且缓,宴席方至中途,一阵浅淡的香风忽然飘入鼻间,寂行不动声色地咽下口白米,左手边本空着的座位此时多出个人来。
    她一来便没规没矩地凑到他边上,低声说了句:“我来了!”
    寂行连头也没转,饮花还当他又是置若罔闻,谁知寂行竟“嗯”了一声。
    饮花解决完那头的事风尘仆仆赶回来,还记得要对他得寸进尺:“说话可算破了规矩,寂行师父该罚。”
    该罚的那人便好似改过,当真不理她了,饮花也不恼,笑眯眯看了他两眼,顿觉这素得发慌的饭菜滋味应当也不错。
    用完晚斋留有休息时间,僧众们各自散了,饮花被寂安拉着在庭中说话。
    寂安年岁小,过了今夜便是虚虚七岁,入寺至今近一个年头,依旧没能全然习惯师父师兄们的沉默寡言,而寺里上上下下,除了时常过来的饮花,也没人能同他讲这样多的话,故此对她的存在又爱又恨。
    “饮花姐姐,听师兄们说你往年都来得可早,是等着开席的那个,怎的今日这样迟?”
    “好啊,编排起我来了!”饮花作势揪他的耳朵,“还不是给你们挣香火钱去了。”
    寂安“哎哟哎哟”地叫唤,怀里忽被人丢了一袋银钱。
    饮花收了手,嫌弃道:“给你们添些菜,年叁十还吃得这样寡淡,真不知平日里捐的香油钱被哪只老鼠衔去了。”
    寂安红着脸躬身道:“多谢施主。”
    说完一溜烟跑去了大殿,约莫是去将香油钱存进功德箱。
    饮花笑笑,转身见主持、监院等人方才出来,敛神恭敬道:“湛空师父,湛净师父,湛济师父。”
    湛济最先冷嗤一声,被监院湛净止住:“欸,师弟,莫要如此。”
    “哼,妖女。”
    饮花倒没放在心上,寂行这师叔见着她便吹胡子瞪眼,哪天给了好脸色才奇怪。
    湛净倒对她很是温和,饮花道:“无妨,多谢监院。”
    一直没说话的湛空总算缓缓开口:“近来如何?”
    “谢住持关切,一切都好。”
    “好便好,可是就要一十有七了?”
    “正是。”
    湛空点点头,吩咐道:“若是夜里要下山,行路小心些。”
    饮花应下,他们才一同离去。
    湛空半佝偻着身子行路缓缓,人看着更年迈了些。
    他赐她名,赐她随时可来的居所,赐她不那么遵守寺规的特权,某些程度上来说,比山下的家人或许更像家人。
    饮花想了想,追上前同他道:“住持除夕喜乐,平安康健。”
    送走这几位,饮花径直去了寂行禅房。
    旁人休息便是休息,他不知是有多爱当和尚,眼下又在诵经。
    另一只蒲团依旧待在老地方,饮花自觉过去坐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比先前给寂安的那个要更鼓囊,塞进了他怀中。
    诵经声停下,寂行侧头望她,又望望怀里。
    饮花说:“压岁钱。”
    寂行将它放在桌上:“拿回去,自己留着。”
    “不要,”饮花摇头道,“我银子多得很。”
    寂行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一盏孤灯,对影两人,寂行一篇楞严经念完,身旁那人已经困倦睡去。
    只是人没伏在桌上,倒是倚上了他的肩膀。
    肩上正沉,寂行侧侧垂首,垂下的眼睫将眸子遮住。
    这经文,总归念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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