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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荷正给一家杂志拍封面,拍着拍着,她哭了起来。
摄影师急了,助理极了,化妆师急了
江荷蹲了下来,脸埋在膝盖里哭。
她哽咽,嘟囔,没人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都怪我,都是我害的。
是我让她去咖啡店的,是我粗心大意丢了手机
她不见了,不要我了,再也不回来
助理轻抚着她的背,只听懂了一句,江荷曾跟她提起,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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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
程岽生拿着程潇的照片,看了好一会,陈岚端了杯热茶给他,又想潇潇了。
程岽生收回照片,揩了把眼泪。
茶没喝,上床上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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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这年初春的天比往年寒了许多。
天惨白的可怜,一会一阵风,吹得人不怎么舒服。
她晒黑了许多,她剪去了长发,她比之前胖了一点。
她买了很多的纸钱,在墓地里一坐就是半天,什么也不说,只是凝视着渐起渐落的火焰,也偶尔看他。
摸向袋子里的手顿了一下,她拿起最后一沓纸钱,一点一点的放进火里。
最后,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里头是许邵东常用的那个MP3,被遗忘在她的家里。
占着它那么久,现在还给你了。
她清理了灰烬,又坐了下来,看着他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
两年不见,你还好吗。
我回来了。
去年没回来看你,你不会怪我的吧。
这些年
她平平淡淡的说,没有悲伤,没有感慨,简简单单,给他说说这些年所经历的。我知道,我对你说的话,永远不会有回应,但是你听听,也好。
程潇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腿有些软,一个酿跄,扶住他的墓碑。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她又回头再看一眼。
起风了。
程潇站在风里,目光平静的看着那一小寸照片,最后她还是决定再陪他一会。
她告诉自己,就一小会而已。
纤细的手滑过冰冷干燥的墓碑,每一寸的触感都是那样的清晰,最终,她的指尖停在了他的照片上。
程潇轻轻的靠了上去。
她抚摸着爱人的脸庞,感受着这神秘的世界带给自己的每一份感觉。
冷漠的,温暖的,清晰的,混沌的。
你还在等我吗?
风摇着碑旁的草叶,就像是他的回应。
她淡淡的扬起嘴角。
你说过,当你梦到一个人的时候,是他在想你,我前几天梦到了你,所以我就来看你了。
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知道,这很自私,这很痛苦。
许邵东。
你再等一等,二十年,最多二十年,我就来找你。
当亲人一个个离去,当感情渐渐变淡。
当这个世界不再留念我的时候。
我就来找你。
她眯着眼睛,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目光看着他。
他在笑。
我就当你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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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潇本打算再去看看他的母亲,她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有去,她害怕沈芝见了自己伤心,是啊,怕她忍不住,也怕自己忍不住。
她坐在机场外的快餐店,不知道自己要回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坐在窗边,点了一杯奶茶,隔着玻璃墙注视着这个世界。
欢声笑语,悲欢离合。
这就是世界,就是人生。
她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好暖。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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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潇在飞机上遇到一个人。
声音是从她旁边传来的。
你好。
她没听到,不是不想理会,是真的没听到。
你好。
程潇这才转过头去,她看到旁边的男人对自己笑,轻飘飘的说了句,你好。
她并不想说话。
你还记得我吗?
她淡淡的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让男人懂了。
他笑,我是宋阳,三年前你借过我一把伞,你还有印象吗?
程潇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不记得了。
可是,程潇记得,那把伞,那把格子伞。
男人笑了笑。
毕竟都三年多了。
程潇回过头去把书合上,看不下去了。
还真是巧。
她不说话。
宋阳看着她的侧脸,淡笑着,程小姐来成都因为公事?
程潇头靠着座背,脸微微仰着,眼睛半垂着,这让她看上去很疲惫。
宋阳见她不想说话的样子,便说:不好意思,我问的有点多了,你别介意。
静了半分多钟。
我来见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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