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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湖道多,树多,假山多,地势对正常人来说算不上太复杂,但对一个盲人来说就不一样了,程潇小心的带他走,石梯多,拱门多,弯路更多。
平时三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八分钟多钟。
程潇领着他进门,她一直扶着他到沙发前。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你要喝什么?
他无声的笑了笑,都有什么?
她挨个答,白开水,果汁,红酒,威士忌,香槟,咖啡,奶茶
白开水吧。
好。
脚步声远了,他也不敢各处走,怕撞到什么东西,许邵东长呼口气,倚在沙发上,他在想,这个房子应该很大,传音很远,把人的声音都压的小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道,跟她身上的一样。
程潇带着他各处逛了逛,到了傍晚,她准备和他出门吃个饭,程潇去换衣服,许邵东坐在客厅等她。
叮铃
有人进来了。
许邵东直起身,竖起耳朵听。
很稳,很有力。
皮鞋,人应该不胖。
是男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消饵而止,他感觉到来者站在离自己四五步之远。
程旭的声音透露着惊讶,脸上却很镇定。
你是谁?
既然有程潇家的钥匙,定是她的熟人,许邵东赶紧站起来。
程旭注意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乍一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但不难发现,他虽然面对着自己,眼睛却注视着别处,程旭握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不怎么高兴。
听许邵东说:我是程潇的朋友。
程潇的朋友?我怎么没听说程潇还有个这样的朋友?他在讥笑,透着轻蔑,哦对了,好像听她提过一次,她给买盲杖的那个朋友就是你?
是我。
这时,程潇走下楼梯,刚看到程旭,怔了一下,随即介绍道,许邵东,这是我哥。她走了过来,庄重的说:这是许邵东。
程旭笑了笑,放下公文包,倒了杯热水,抿了口,许先生,幸会。
许邵东也点头,你好。
程潇倒了杯水,递到许邵东手里,让他们两坐下,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端正的坐着,双手轻握放在肚子前,哥,他是我男朋友。
程旭的手顿了顿,笑容有些僵硬,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声,男朋友。
程潇喝了口水,烫的舌头麻麻的,她忍了忍,没表露出来,她在等程旭的反应。
结果出乎意料。
邵东,潇潇,吃过饭了吗?
没有。程潇说。
许邵东放下水杯,淡语,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他刚站起来,程潇拽住他的衣角,头仰着盯着他,什么叫不打扰我们?
程潇。
她依旧仰着头,盯着他的脸。
程旭哼笑一声,起身揽住许邵东的肩膀,两人个子差不多,这么揽着还挺登对,像兄弟。
邵东,一起吃个饭,第一次见面,今个我请客。
她哥开口,再拒绝就是不识时务了,许邵东点头,麻烦了。
程旭又笑了笑,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
程潇坐着,看着二人,程旭也看着她,四目相对,程潇拉动嘴角,对他笑了笑。
第十五章
顶上的吊灯是暖黄色,有点暗,悠扬的钢琴声婉婉而来,《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程潇低头剥虾,筷子倒腾半天才抠出虾仁来,正想放到许邵东盘子里,再想想,这样会不会让他尴尬?她想了一秒,夹着肉塞进自己嘴里。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程潇说:在路上。
许邵东没明白,明明是在咖啡店,为什么她会说在路上,他也没问。
是我死缠烂打,才追上了他。
程旭笑了笑,抿了口水,放下筷子一脸兴致的盯着程潇的脸,你和我提过,当时我没详问。
许邵东只是微笑,不是死缠烂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程潇低头戳着虾,嘴角上扬着。
认识多久了?
十八天?程潇看向他。
十五天。
程旭优雅的弯起唇角,看来我还是不够关心我的小妹。
他拿起酒杯,说:那我这个做哥的,就祝你们幸福。
程旭看了眼许邵东,说:cheers.
他这才举起酒杯。
三人碰杯。
他们自身话本就少,凑一起也不多说话,看似随意,其实认真的聊了些闲话,谈话简短,气氛有些冷清。
中途,程潇去了趟卫生间。
程潇走后,程旭才仔仔细细的把许邵东看了个清楚,按一个三十六岁男人的标准来看,许邵东长得够味。
他眯着眼,倚着靠椅,以一种兄长的姿态问,眼睛是后伤?。
是的。他放下餐具,认真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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