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我向你保证!!!”
“好啦。”对方轻轻笑了,“不要哭,不要做傻事,回去吧。”
“…………还有时间,喂。”
“嗯……这么说的话,是呢,晚间烟火的时间,还要等到七点钟。”
还有两个小时。
只有两个小时。
松田阵平浑浑噩噩,对这段时间的记忆还是模糊的。
他好像隔着电话,跟天空中的友人聊了很久。
说他调职后的新工作,说班长和娜塔莉结婚只领了证,拖到现在还没举办婚礼,就是为了等这些凑不齐的混球,说飙车把自己腿撞瘸的研二才是傻逼,对了上次见到了景,景绝对脱发了,还有零那个混蛋,明明那么早就见到了你为什么还没认出来。
“因为零是最大的笨蛋啊。”
“没法不赞同……”
“……”
“时间快到了,去吧。好好活着,不要忘记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再见,阵平。”
“…………”
松田阵平还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挪动的脚步。
他好像往外退了一步……还是两步?
下午六点多天色便暗,如今时针即将指向7,那沉重的色泽好似暴雨将倾,冷漠地扑向仰头的男人的脸。
以如此浓厚的夜色为幕布,炸开的烟花会比白日所见更绚烂好看。
眼里面上所有的阴霾都在说他在痛哭,但男人只是灵魂空荡,神情空白,没有露出半分泣意。
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突然迈开脚步,沿着水泥砌成的灰暗台阶,冲上广场另一侧那座只有基底的大楼。
楼顶没有任何防护,视野空旷,这个高度刚好能看清摩天轮的全貌,离停滞在高处的吊舱也更近。
男人的黑发与单薄的衬衣被汗水湿透,他气喘吁吁也不停,化身冲入云霄的鹰,在他终于登上楼顶的那一刹那——
“砰——轰隆!!!”
夜空之中,绽放的是男人此生最刻骨铭心的烟火。
这炽烈悲哀的烟火也好,自己的命有多“珍贵”也好……
他不可能再忘了。
烟花转瞬即逝,一点残火宛若留念人间的流星,似是从空中坠下,落在不知何时双膝触底,双臂也麻木垂落在身侧的男人发间。
“…………”
踏。
踏,踏,踏。
身后响起了颇为轻盈的脚步声。
烟花残迹和凌乱发丝压垮了男人低垂的头,他听不见声音,也一动不动。
直到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他的面前。
来人背对烟花消散的夜空,化为灰烬的摩天轮的遗骸也被他遮挡。
“……好啦。”
他低头看着黯淡失色的黑发男人,似有些无奈。
屈膝在男人面前蹲下,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男人的额头间,稍稍用点力,让他的脸往上抬,空洞的双眼能够看清自己。
“……”
红发男人轻叹:“你啊,就算要活成我的模样,好歹也学学我的求生欲啊。”
“…………”
“好啦好啦。”
红发男人拍了拍他的朋友的头,按住毛茸茸乱糟糟的卷发,将不争气偏又擅长气人的卷毛笨蛋揽到自己怀里,抬手抱住。
“别哭啦。”
当红发男人这么轻声说时。
被抱住的男人睁大的眼睑,回不过神般轻颤了一下。
烟花的余温原来还未散。
空中落下了滚烫的雨水。
第99章
千穆其实是不打算过来的。
从昨晚到今天下午五点,他都坐在长野的办公室,整理Gin这些年辛苦奋斗为他打下的家业,考虑哪些要丢掉,哪些要转移,哪些要留下当幌子忽悠人,遍布世界的成员又要怎么处理……
Gin太能干了,用十二年把本就庞大的组织势力至少翻了四倍,不说把全部资料打印出来能堆满几座房了,单单把文件图标汇总一张张印出来,就能把揣着手四处张望看风景的BOSS埋掉。
阿古只帮忙把重要的部分挑了出来,拒绝帮懒惰的阿源概括内容顺带整理分析写拖家带口逍遥法外企划书。
“这一顺带就直接把你要做的事全做完了好吗!真是的,我现在知道阿源为什么那么擅长偷懒了,都是Gin大哥惯的!没有大哥你要怎么办哟。”
“哎呀别这么说,我这些年还是勤快了很多呢……咳嗯,不是还有你吗,我的好阿古?”
“啧啧啧,这话对还是一颗蛋的我勉强有用,现在别想啦!我是不会帮忙的,要和小哀一起做实验,走不开!……啊啊啊气死我啦,阿源你到底记得还是不记得啊!上次做出来的超级豪华加强版特效药只能续三年,已经过去两年了,你……”
“唔?哦,想起来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又只剩一年了呢。”
“…………”
“别生气,慢慢来,不着急,一年肯定来得及啦,阿古要喝茶吗?是莎朗泡的清热安神茉莉花茶哦。”
“……我!喝!不!到!阿源最近一周内最好别进数码世界,不然我绝对咬你!!!”
自认礼貌斯文兽的亚古兽博士威胁地咧开满口尖牙,不出意外又被慢悠悠的阿源气跑了。
红发男人回归后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身材肉眼可见地健壮了一圈,怎么看都是一幅重病痊愈可以放开手祸害人间的模样,几乎让人忘了他身患绝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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