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想办法让你家其他人哄我。”她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道。
他也凑过来,同样压低嗓音道:“你是不是在做梦?”
“按我说得做,你让他们把我当成那个小胖墩儿,娇气不懂事,需要哄。当废物这事儿我熟,天塌下来我顶着!”她只管往前莽。
在外人看来,他们俩耳厮鬓摩,亲密无间,但实际上正在筹谋大计。
“现在去吃饭好不好?”江闻烨继续哄她,这回声音扬高了些。
“你家里人不欢迎我,还总是给我下马威,嫌弃我、欺负我。我虽然笨了点,经常得罪人,但我还是很懂看眼色的。”她撅着嘴,满脸的不情愿。
男人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桌边,对着其他人道:“爸、妈,思语她年轻,性格也娇弱,你们是长辈,多让让她。”
当他这句话说完,客厅里一片寂静,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哦对,是刚刚江锦芬维护小孙子时说的话,可是那小胖墩儿才六岁啊,顾思语这都快三十了好不好?能一样吗?
“思语啊,这是红包和见面礼,我刚刚忘记了!”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开口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又让人捧来一个礼物盒,里面装的是枚玉镯子,十分的好看。
东西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也没有故意不想给,主要是这新媳妇还没进门就先挑剔起来,紧接着和老爷子大战,转头又和小姑子对着哭。
好家伙,战况这么激烈,谁还想得起来给红包的事情。
顾思语当场破涕为笑,双手接过红包就揣进包包里。
“谢谢妈妈,妈妈您帮我戴吧,这镯子好好看,妈妈眼光真好,不愧是能生出烨宝的妈妈。感谢您把烨宝生得这么好,才能让我们相遇,妈妈辛苦啦!”
她伸出手腕,乖乖让老太太给她带玉镯子,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一串接着一串冒出来,听得人发晕。
老太太一惊,先是不习惯,但是好听话谁不爱听啊,伴随着顾思语越来越直白的夸赞,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还忍不住回夸了两句。
“是你长得好,这种水头的镯子,好多年轻小姑娘压不住,你戴着倒是既时髦又好看,像是旧时上海滩画报上的女郎一样。”
顾思语第一次听到老太太说这么长的句子,她的声音哪怕上了年纪带着几分沙哑,温婉的语调却也能听出是个江南人士,带着水乡气息的吴侬软语。
旁边的老爷子听得真切,当下干咳了一声,老太太立刻收敛起笑容。
顾思语撇撇嘴,这个家果然是封建大家庭,老头儿放个屁,老太太啥话都不敢说了。
她直接抱住老太太的胳膊道:“妈妈,我早就看出来了,您是这个家最大方的人啦。哎,您不愧是新时代女性,就要当顶梁柱,就要一家之主掌控全局。”
“谁说的?”老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问道。
“我可不是瞎说啊,掌握财政大权的才是一家之主啊,看起来只有妈掌握了,叔叔您当个享清福的人,万事不愁也挺好的。”
顾思语歪着头,说得极其认真。
而且她极其有原则,给红包的才改口,不给的就始终是个外人。
老爷子与她对视一眼,看到她这副样子,差点翻出个白眼:“拿去,下次少顶嘴。”
他也递了个红包出来,顾思语仍然是双手接过,语气平缓地道:“谢谢爸,也希望您下次少生气少骂人。”
“我骂得是我儿子。”
“他现在不止是您的儿子,还是我的烨宝,你骂他我就心疼,不能随便骂!”
“什么烨宝,舌头给我捋直了说话,不然别坐下来吃饭!”老爷子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他心底是真不高兴,江闻烨找的这是什么媳妇,明明同样给了红包,刚刚老伴儿给完,她就笑眯眯的,一口一个“妈妈好”,到他这里只有一句硬邦邦的“爸”。
为什么不喊“爸爸”,是他不配拥有叠词吗?
“您不让我吃饭,我偏要吃。烨宝快来!”顾思语立刻拉着他入座,一本正经地抢位置,摆明了就是要和老爷子反着干。
要是平时敢有人这么挑衅他的权威,老爷子早就掀桌了,可是现在他老人家屁话没有,只是丢了个眼神过去,就摸摸端起饭碗了。
当天这顿饭吃得异常艰辛,顾思语简直舌战群儒,来一个怼一个,丝毫不发怵。
明明她是新媳妇头一遭上门,却搞得理直气壮,好像那一家子才是客人,而她是底气十足的主人一般。
饭快吃到尾声,氛围变得安静下来,主要是大家都战累了。
老爷子把碗筷一搁,看着悠哉吃饭的江闻烨,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兔崽子,你是不是把丰二小子带去游轮上,做了个局让他输得底朝天,剥了个精光扔上岸?你知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你不仅恶毒还眼皮子浅,生意人和气生财,他跟你什么过节?”
顾思语颇为无语,刚消停一会儿,老爷子又开始了,这分明是真不待见江闻烨,也不知道天使先生怎么惹到他老人家了,让他气性这么大。
“夺妻之仇。”江闻烨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吐出四个字来。
本来准备吃瓜的顾思语一听,差点被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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