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小姐不甘示弱道:“主要这小孩长得太好,招人喜欢,这要是我弟弟,别说两身衣服了,两家服装店我都给。”
另一位同她打闹:“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星星给不起呢?说不定她想给,人家弟弟都不想要。”
棠星坐在沙发上看她们折腾,不由也笑了,果真撒娇的孩子最好命,棠华这小孩儿,不在家,光一张照片就能让她的小姐妹闹起来,这还真是……
下一秒,客厅电话铃声响起,棠星起身去接,然后就听到了“招人喜欢的小东西”在电话里说:“姐,我今天遇见赵知述了,我把他打了一顿……我没事,就是手有点疼,唔,可能还有点肿,就是不太好回家,我和斐草在一起呢,已经上过药了……”
棠星额头“突突”跳了两下。
棠华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一杯橙汁,是斐草刚才去厨房现榨的,为了照顾“伤员”,上面还斜斜插了一根吸管,他低头抿了一口,继续说:“姐,我真的没事……有事的是他……嗯,我知道了,妈那边你帮帮我嘛,我现在是真不能回去,回去我就惨了,我是不是你弟弟啦?”
斐草还侧身在阳台上,只不过注意力全被这边的电话给吸引了过来。
棠华便趁势又夸了顿自己的男朋友:“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斐草你见过的,就是我们全校第一那个,就是最才华洋溢成熟稳重的那个同学……”
棠星揉了揉眉心,她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在之前的时候也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但这些不对过于散乱,一闪而过,让她很难抓住,她打断道:“好了好了……停停停,拿你没办法……妈那边我帮你去说,不说你打架的事情,但是你的手还是看看,去医院了吗?”
……
等好不容易把他姐糊弄过去,棠华缓了一口气,斐草过来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语气虽然有些冷淡,但垂眸的时候很温柔,明显气性在慢慢消退。
棠华打蛇随其上,报了几样菜名,然后想了想,又说:“我想喝酒,男朋友。”
斐草已经走到玄关处弯腰换鞋,闻此他叹了口气,久久才道:“好,给你带度数很低的梅子酒。”
棠华就一个人趴在沙发上,有阳光从窗户里落进来,明明亮亮的,这处老房子里格外有生活气息,他突然就很安心,露出一丝傻笑。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的,吵完架虽然很生气,各自不说话,但是心里都还是想着彼此的,他妈在最气的时候也不忘叮嘱佣人去熬父亲最喜欢的粥,有一次气得发狠了,想说“饿他一顿”,走进厨房后,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他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不要忘了提前把粥热一下啊!”
那时棠华看得似懂非懂,摸进父亲书房,转头就把棠母做的这一切吐了个一干二净,棠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说:“小花儿,我知道的。她就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软得很。”
棠父的手摸在小棠华头上,轻轻道:“我就最爱她这个样子。”
小棠华还不知道无意间狠狠吃了一口狗粮。
不过时隔多年,棠华再回想起时光洪流里的那个片段,他想,他终于明白那个时候父母的心情了:是爱啊。
爱在初时鲜花灼锦烈火烹油,燃烧在表白、深吻和惊喜里,当时间越来越长,那些日复一日的重复话语便是家常便饭,很难挑起当事人的心弦,爱便隐在其中,藏在日常生活、粗茶淡饭里,无处不在,处处都有。
棠华躺在沙发上,想东想西,最终抵挡不过睡意,沉沉睡去,睡前,他想:他也最喜欢斐草了,喜欢他所有的样子。
斐草买了一些河鲜,主要以虾为主,他回家的时候,看到窝在沙发上的棠华,半好气半好笑,压低了步伐,细细检查了小娇花的手,确认没被压住后,轻轻在他鼻尖刮了一下:“你呀你,我真是不知道拿你怎么了。”
睡着的人很安分,攮了攮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就连睡着都是带着笑的。
斐草给他盖上毯子,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口,然后脱下外套,起身去厨房了。
棠华醒来的时候,天已近昏了,可能怕开灯影响他,屋里只亮了盏壁灯,光线并不算充足,斐草就坐在桌子上,带着一次性手套,认真剥虾,动作娴熟,一会一个,旁边有个青花瓷的小碟子上已经满满摆了一堆虾肉。
听到后面的声音,斐草抬眼:“馋鬼就是有口福。”
棠华突然感觉心里都被填满了。
斐草摘了手套,起身去厨房洗了个手,再出来时端了两碗米饭:“吃饭了。”
棠华来到餐桌,菜很丰盛,刚才他一口气说的斐草竟真的全做给他了,他有些震惊:“这么多菜?”
斐草:“不是你要的吗?”
棠华突然就笑出了声:“男朋友,你真好,你只问我想吃什么,我报了一堆出来是想让你选两个做,不是都做……”
话没说完,就被一口虾堵了嘴,斐草拿着筷子说:“快吃吧,一会要凉了。”
想了想,他又说:“要不要我喂你?”
视线是朝着已经肿起来的手的。
棠华捡起最后的面子,果断拒绝:“不要,我自己可以。”
事实证明,馋鬼有口福,面子鬼没有,棠华右手肿得厉害,能用是能用,但总有些不灵便,夹菜的时候很容易掉,尤其是虾仁不大,本来就不好夹,他有良好的餐桌礼仪,夹一次夹不住,总不能盯着一盘虾死战到底,只好转移了战略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