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最烦这种人,不耐烦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书呆子这才点了点头,从书桌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卷子递了过去:“上周方老师的随堂考……这节课要讲……”
周荣接过那张卷子,上面写着秀气的名字:“陈子清”,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涌来,但他没去想,皱眉咬牙和这张卷子做起斗争来:
既然少爷喜欢看,他也就……就勉为其难看一看吧,说不定没那么难看呢,说不定……哎呦我操,这他妈的写的什么天书玩意儿?
他一脸苦大仇深,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卷子当场撕了。
陈子清瑟缩了一下,大着胆子问道:“同桌……要我给你讲……一下吗?”
周荣一眼撇过去,把卷子拍到了他的桌子上:“来,讲讲看。”
“你慢点,这什么垃圾公式,等等,我记一下。”
“我操,数学卷子竟然才这几个选择题?没多少我能蒙的空间啊!”
……
直到上课铃响,周荣豪迈拍了拍同桌瘦薄的肩膀,哈哈笑了两声:“行啊,同桌,往后报我名字,周哥罩你。”
那两巴掌差点把陈子清拍倒,他干笑了两声:“好……好啊。”
这个三中校霸,一棍子把他那个便宜哥哥打进医院的人,好像人……人还不错?
数学方老师是一个老头儿,他脾气古怪性子倔,之前是奥数组委,和校长是老同学,从奥数那边下来后便来了学校教书。
他上课还穿着民国文人的袍子,带着古典的眼镜,留着一大把胡子,对学生约束也不严格,自己在上面讲,兴致来了手舞足蹈,唾沫横溅,根本不管有没有在听,有没有人在睡觉。
所以他的课,一般好学生只听那些错了的题。
而满分的斐草则抽出一本心理学著作看了起来。
棠华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跟他说小话:“哎,我说同桌,上课走神可不是好习惯啊。”
斐草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棠华便凑了过去:“你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
斐草也不恼,很大方的推书过去,放在两张桌子接轨的缝隙上,一人一半,还放慢了看书的速度,有意等小少爷看完再翻到下一页。
周荣早听的昏昏欲睡打起瞌睡来。
中午棠家有人来送饭,周荣已经拿好伞在门口等着了,他们都有意避开人流,班里这时已经没几个人了。
棠华问:“同桌,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斐草收了书:“不了,我去食堂。”
“唔,那下次一起吧,我还没吃过食堂呢!”
小少爷不喜欢被人围观,总有一种他们在看猴子的感觉,于是他戴了口罩,和周荣一起绕到另一边下楼。
学校中午休息是两个小时,这里学生晚上大都不住宿,但是中午却要在宿舍休息一段时间。
棠华来之前没考虑这么多,现在安排当天也住不进去宿舍,所以宋叔便开了一辆房车停在门外,让小少爷吃完可以小憩一会儿。
宋叔满脸心疼:“少爷,你受苦了啊。”
棠华端了小碗的莲子汤慢慢喝着:谢谢,勿cue,少爷我不苦。
宋叔接着唠唠叨叨:“学生宿舍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床板又不是定制的,垫子也不够软和,少爷怎么能住在那种地方呢?少爷,你才来了一天,我看你都瘦了……”
棠华放下碗,揉了揉头,知道对方是好心,所以什么都没说,硬是这么听了一会。
直到越来越听不下去。
棠华打断道:“宋叔,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下。”
于是唠叨声才消失,房车里应该是保姆专门收拾了一番,棠华盖上薄毯,闭眼前看见了车里格板上放的一瓶鲜花,是刚空运过来的,精心修剪,泛着好闻的味道。
棠华便突然想起了斐草每天晨跑都要采些野花插在家里的瓶子里。
被棠华心念的斐草还坐在教室里,一个人。
前段时间酒吧来了一个富二代砸了很多流水,他作为指名的服务员分了很多提成,其实这些年来他也攒了点钱,足够大学前的生活开销了。
可他还是攒着,没舍得用,中午饭也是早上自己做的饼子配水。
这时,门被大力踢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他来。
斐草垂了垂眼,后门是虚掩着的,他已经在计算最佳的跑路路线。
这些找茬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也有人指着他鼻子说“胆小鬼”“怂包”,可斐草从来没在意过。
外婆害怕他变得暴力,除非必要,他就再也没动过手。
来人他认得,南城贵门陈家少爷,不是被周荣打进医院的分支,不是陈子清这种旁支可以相比的,是本家嫡系的少爷:
陈斯年,国际班的学生。
他高高在上,眼里全是厌恶刻薄,面容生硬:“你就是斐草?”
斐草已经收好东西,下一秒转身就要走。
陈斯年身后小弟就要抓住斐草,控制住让他成为刀板上的鱼肉,却扑了个空。
斐草两下避开,虚晃身形,便大开了后门,光明正大在一众围堵中离开。
“还真是条下.贱见不得人的泥鳅。”陈斯年冷笑两声,“我是来警告你,离棠华远点,下午你要是还敢跟他坐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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