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婳点了点头,就站在那等沈夺。
沈夺来去都很快,没多久就拿回了一台照相机,他站在离郁婳几米远的地方,抬起照相机:“你站在那,我给你拍张照。”
郁婳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沈夺的方向。
沈夺放下了相机,调动着郁婳的情绪,“怎么不笑?你笑起来最漂亮。”
郁婳很少笑,但是他还是扯出了一个弧度。
“咔吱。”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声响,有东西松动的声音,一点细雪从天空中坠下。
郁婳抬起头,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正在此时松动了一下。
郁婳没来的及移开,就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
广告牌砸在了沈夺的身上,郁婳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沈夺的后脑勺,只摸到了一片血迹。
郁婳没打算这么快动手的,他没想到沈夺会突然冲过来替他挡了这一下。
血迹一点一滴地落在了雪地上,红雪弥漫,漂亮而妖异。
郁婳的眼睛被红雪刺痛了一下,血止不住,他就算伸出手也捂不住这个伤口。
“沈夺,沈夺……”
郁婳被沈夺压在身下,他的位置很安全,一点伤也没有收到。
沈夺抬起了手,像是想要摸一摸郁婳的脸,却又无力地垂下了。
“别哭……”
剔透晶亮的微红眼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沈夺轻轻地咳了一声,血迹在雪面上绽放出了一朵花来。
“别怕……”
沈夺的眼睛很亮,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自责又悲伤,他努力地摸了摸郁婳的脸颊,轻声说,“我在未来等你……”
郁婳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看着沈夺的眼神越来越亮,沈夺忍着喉间的一口鲜血没有吐出来。
他怕自己吓到郁婳,一直忍着那口血。
“抱歉。”沈夺看着郁婳,“别怕,也不要哭了,我们都在未来等你。”
未来。
世界一点一点地消散,天地动摇了一瞬间,空气中的雪花消散了,压在沈夺身上的广告牌消失了,最后……沈夺也消失了。
空间茫然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可郁婳并不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有人在未来等着他。
无论是这数万年的轮回,还是未来的世界,都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
“不过是一个敌国来的小皇子罢了,来了楚国,竟还敢对皇上如此失礼?”
霍誉路过大殿时恰巧听见了宫人们的议论声,他正要去和小皇帝议政,听到了这句话也只是皱了皱眉。
小皇帝并不是个皇帝,如果不是因为郁婳是郁氏剩下的唯一血脉,霍誉也不会扶持这样一个荒淫残暴的病秧子上位。
霍誉冷着脸走进大殿之中,也不下跪,只是拱了拱手和小皇帝请了个安。
小皇帝坐在高处龙椅上,轻轻咳了一声,伸出一双苍白如玉的手抓着帕子掩了掩唇,“皇叔请起。”
霍誉皱起浓眉,俊美无涛的脸有些严肃地看着小皇帝的脸。
小皇帝生的瘦弱,脸也只有巴掌大小,没什么男子气概,一张脸被精致耀眼的十二冠琉遮去了大半,只能依稀看见那漂亮孱弱的下半张脸,还有那常年含着脆弱感的漆黑眼眸。
霍誉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有点不满地训责着小皇帝:“陛下,冬日严寒,须得好好保重身体。”
小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声线还带着少年人的清澈。
霍誉这才想起来,这金台之上的小皇帝今年也只是个未及弱冠年华的孩子。
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霍誉森冷威严的眼眸扫过大殿一侧的另一位月白色常服的男子,脸上有几分不悦显现。
小皇帝的确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霍誉方才对小皇帝起的那一点怜惜之情在他见到温棠之后就烟飞云散了。
一个皇帝,怎么能养别国的质子来做男宠?
成何体统?!
当今皇帝好龙阳的事情早已不是一个秘密,甚至天下老百姓也有所耳闻,但是小皇帝千不该万不该看上了敌国太子。
温棠虽然面如冠玉,长了张面若好女的脸,可温棠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霍誉在看见温棠第一面就知道温棠绝不会是一个小小的质子这么简单,温棠是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温棠被圈禁在楚国的后宫也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小皇帝荒淫无度,在天底下搜刮金银财宝也就罢了,为人张扬肆意,骄纵跋扈,这后宫养的不止是温棠一个美人。
小皇帝后宫三千佳丽全是男人,还是从天底下搜寻来的不同美男,每次宴会这些男宠更是成群结队。
成何体统?!
霍誉的眼眸掠过小皇帝那张苍白虚弱的脸,甚至有些怀疑他这便宜皇侄是怎么拖着这种残败身子去“幸”那些男宠的。
难不成还是那些男宠去宠爱他?!
霍誉心头掠过这个想法,心里一跳,神色愈发冰冷了。
小皇帝又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冷淡中带着一种故作的老成:“不知皇叔今日请求召见是为了何事?”
霍誉冷着声音出声:“臣来禀报北地的灾事。”
郁婳“哦”了一声,示意霍誉先禀报。
霍誉示意了一旁的官员,那官员就滔滔不绝地开始汇报起北地的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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