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长长的手指攥住舒宜的衣角。
傅莳神色平静,完全不像一个醉酒的人该有的表现。此刻看着她微微偏头,似乎是在疑惑月亮为什么还不带他飞走,而是停留在原地。
不过…苍白的指节暗中用力,摩挲手中柔软的布料,温暖的热度透过指腹传达,化作小心翼翼的偷偷窃喜。
我抓住她了。
舒宜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古人的建议是,叁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毕竟大学同班四年,傅莳也曾对她施以援手。虽然眼前的人看起来还算正常,脑子显然已经不太好使了。
短暂纠结,她还是决定先去洗手间。抬脚又被扯回原地,舒宜纳闷地去看这股力量的源头。
“怎么了。”
“……”
“我要去洗手间。”
傅莳思索片刻,认真地问:“我不能去吗?”
舒宜面不改色:“不能。”
她深知不要指望喝醉的人保持思维在线,一想到家里某个喝醉乱耍酒疯的笨蛋,舒宜的神经更痛。她是真的不应该多管闲事。
手的主人有点受伤,依依不舍地收回小心思。
还挺听话。
舒宜松了口气。
【绒绒:速来洗手间门口,有麻烦。】
还在应付搭讪男的秋月点开微信。
【秋月:谁缠上你了?要不要叫保安?】
【绒绒:不是,傅莳喝醉了。】
傅莳和喝醉两个词无论分开还是连在一起,都足以让李秋月八卦的雷达立刻滴溜溜响起。
舒宜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低垂眉眼的黑衫男子静静站在走廊,不知在发什么呆,红色吊带裙的女人叽叽喳喳围着他说些什么。
察觉有人走进,傅莳抬头,褪去冰冷的琉璃眸子闪着熠熠的光。
像只被遗弃的小狗找到了新主人。
秋月朝舒宜摊手,“说什么都不理,我仿佛在跟木头桩子讲话。”
舒宜径直问他:“傅莳,你还记得你家的住址吗?”
木头桩子乖乖点头。
这就好办了。
“我现在帮你叫个车把你送回家,可以吗?”
木头桩子又点头。
还没等两人高兴,他又指了指天花板,一本正经地说:“什么时候去月亮上。”
?
舒宜和秋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傅莳原来是这样的人啊…真把自己当神仙了。”秋月跟她咬耳朵。
舒宜也想知道,明天傅莳酒醒会不会羞愤地想掐死自己。
于是最后秋月去买单,舒宜去叫车,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傅莳。
“我刚才去结班长的酒,我天,前台跟我说他的账单都是送到家里月结。”秋月震惊道。
月结意味着客人是常来的老主顾。
舒宜皱眉,不禁看向一旁沉默的人。
这一片位于A市新开发的高端商业区,酒吧所在的高楼处在中心地带。摩登现代的建筑被霓虹灯带层层切割,鳞次栉比交迭排列,如一个拔地而起的不规则圆台。彩色光晕弥漫进浓浓夜色,透着一股妖冶。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交集里,舒宜清楚记得傅莳还曾因为喝酒吐得昏天黑地。
她是老师眼里典型的好学生,经常被叫去参加各类全国高校比赛和政府培养项目。傅莳也是。
有次专业课老师带队的论文立项拿了一等奖,老师特别高兴,请大家吃饭。上了年纪的老教授从家带来一瓶没喝完的白酒,小酌几口就有些飘飘然,非要跟学生们挨个碰杯祝福一番。
人不多,很快轮到舒宜了。看到前几个被“寄予无限的厚望”和整杯老白干,她硬着头皮举起杯盏迎上去。
“小舒啊,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老师语重心长地讲完,蓄满一杯酒。
来了,来了…舒宜头皮发麻。
预想的敬酒局面没有到来。
“张老师,我能不能请教您几个问题。”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舒宜解脱出来。
好为人师的老教授自然应允,绕过她向后走去。
那天老师和傅莳从人生规划探讨到宇宙哲学,舒宜除了震惊还感叹班长酒量真好,一杯接着一杯,直把老酒鬼喝得喜笑颜开,其他人通通抛诸脑后。
是个狠人。
饭后大家把满脸笑褶的老师送上车,各有去处。舒宜跟同学们告别,去洗手间清理袖口油渍。
这家小饭店是男女共用洗手池,男厕女厕门口分别挡着一个长长的麻布标识。
她听见男卫生间里不断穿来阵阵干呕声,有点惨,声音还隐约有点耳熟。
过了一会儿,没等她洗净,里面的人撩开帘子走出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这个有点惨的人是傅莳。
“你没事吧…”
舒宜率先打破僵局。原来他不是能喝,而是全靠硬喝。
傅莳眼眶通红,大概是因为费力呕吐,整张脸既白的病态又泛着血红。他极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忽然转身钻了回去,留舒宜在外面满头雾水。
听到外间水声消失,脚步声远去,傅莳才重新走出去。他闻了闻衣服上还没消散的秽物臭味和刺鼻酒气,暗中庆幸。
还好,没让她闻见。
后面的发展舒宜不知道,但是傅莳喝酒呕吐的事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她心知他人私事与自己无关,还是没忍住说。
“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对胃不好。”喝多了还吐。
只见一直看向她的人摇了摇头,迟疑道:“不喝酒,见不到你。”
…什么意思?
又想到这是个神智不清的醉鬼,舒宜便了然。
多半是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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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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