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轶不言,凌夜知道,这就是准许。
他显然斟酌了很久,多半还曾一遍一遍拟腹稿。直到今天,第一次有机会把这些话说出口。
凌夜:“这话,还要从冀州说起。”
前面说了,冀州是个妖比人多的地界。不过,这样的局面,不是一日形成。
就拿凌夜所在的银狼一族来说。千年之前,银狼族还生活在兖州。
兖州灵气旺盛,是玄天宗的势力范围,又有不少仙城坐落其中。
人多了,留给银狼族的空间自然就小。几千年来,人、妖双方不断爆发冲突。
人族觉得这么一群银狼停留在自己身边,实在危险。银狼们则觉得,当初仙魔大战,人妖联手抗敌,说好了大家是万世兄弟。结果别说万世了,百世都没到,就不认过往了?
矛盾愈演愈烈。千年前,银狼们做出了举族搬迁的决定。
由兖州往冀州,灵气少了,很多银狼们已经用习惯的人族制品都不方便再买到。不过好处也多,再不必担心与人冲突。
当时凌夜还是一只小狼。妖族起点高,凌夜从母亲肚子里呱呱落地,就注定能成为化神大妖。
不过,「成为」的过程,格外漫长。到现在,千年过去,凌夜依然是个「幼狼」。
他很兴奋于搬家的事。
最初一段时间,其他族人一样高兴。可是,慢慢地,一层阴影笼罩上银狼族群。
搬入冀州以后,族中开始有狼失踪。
这一点,年幼的凌夜感受并不明显。他偶尔会想起,某个和自己亲近的族叔很久没有出现了。后来发觉,这样「再不出现」的狼越来越多。
凌夜去问自己父母。他父亲长叹一声,告诉凌夜,自从搬来冀州之后,隔上十几二十年,就要有一头银狼与族人失去联系。
不止如此。在和左右邻居互通有无之后,银狼族意识到,左边的青雀,右边的九尾狐,更远处的玄龟,都是一样情况。
有什么东西在针对妖族狩猎。
银狼族长察觉不对。他已经开始后悔从前搬迁的决定,但时过境迁,兖州那边,已经没地方给他们「回去」了。
族中开始由上到下的约束。幼狼们不能离开狼群范围,成年狼外出游历必须三五结伴。饶是如此,失踪还是没有停过。
在这样的环境里,凌夜长大了。他弄明白族中发生了什么,下定决心,要找到同族们消失的真相。
抱着这个念头,几年前,凌夜从冀州南下。
冀州与兖州相邻,凌夜进入玄天宗势力范围后,先感叹了一番族老们为什么搬离。
然后,他开始顺着失踪同族们最后出现之处的线索,一处处地找了过去。
这无疑是费时费力的笨办法。每到一个新地方,凌夜就会会从人们念念叨叨的讲述里拼凑出同族失踪期间,这里有什么大事小事。功夫不负有心人,凌夜竟然真的找到线索。
所有族狼失踪的时候,周围都或多或少有归一宗弟子的身影。
也许是接了任务,去某地降妖除魔。也许是回家探亲,带着新婚燕尔的道侣。
凌夜遇到了一个比调查还要困难的问题。
他扪心自问,自己应该怀疑归一宗吗?
那个正道魁首、一门上下一意斩魔的门派。他们怎么会、怎么可能,把妖族捉去做些什么?
但凌夜想,还是得去看看,只当给自己一个交代。
然后,他和同族们一样「失踪」了。
沈总和兰兰会在这个世界确认关系的——
第84章 仙侠修真(10)
飞机上,沈轶面前,凌夜苦笑:“我被归一宗的魔头捉去,日日都要吃他们炼来的丹丸。吃过之后,就手足无劲,动弹不得。
后来,和我临近的一只炎晶蛇被带走,再没回来。再到轮到我,我才明白,他们是把我们当牲口。喂到能用了,就将我们拆筋扒骨。”
沈轶提问:“你这样,不太像是被拆筋扒骨过吧?”
这话不好听,可凌夜不在意。他完全是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分辩道:“我未说谎。当时负责给我剥皮的,正是方才那玄衣修士!当时,他说剥皮太苦,他心怀善念,愿意给我一颗药丸。
我吃过之后,会昏昏不醒。我将他大骂一顿,他还是把药丸强喂给我。我再醒来,已在归一宗后山。”
沈轶:“你是说,谢闲把你放走?”
凌夜皱眉。他没有点头或摇头,而是说:“我原先也这么觉得,还道归一宗恐怕是出了辈分高的魔修,弟子们受其钳制、反抗不得,只是毕竟心怀善念,方才有此一遭。可方才,他真的对我下了杀手。”
沈轶话音里听不出喜怒,问:“你这是在暗指,陈掌门是魔修?”
凌夜面色一白,却不改口。
沈轶没为难凌夜。他「嗯」了声:“继续……”
凌夜定神:“我逃出之后,自然想将此事告知家里。可尚未启程,就有归一宗的人追来。
我一路奔逃,也来不及分辨方向,竟是一路南下,离家原来越远。再往后,尊者就都知道了。”
凌夜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初被孙烈捉去时,他身上药性未散。等到一个月后,凌夜修为逐渐恢复。
正当此时,出了孙家满门被屠之事,其中又有魔修的影子。
他说完这些,沈轶问:“为何不找其他正道宗门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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