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当然喜欢,在守岁时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对于礼物,燕秦可是想了有一段时日。
天下珍玩,他这个身份也没有,也多的是人给蔺绥送。
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断然不可能再木呆呆地送什么书画,他知蔺绥不信鬼神,所以抄经拜佛也没什么必要。
雕刻的东西他送过,再送便觉得没有新意。
苦思良久,才有了主意。
“你可越来越有主母的派头了。”
蔺绥看着眼前的靴子,都不用问这是不是燕秦亲手做的,因为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燕秦不可能会随意买一双鞋送给他当做这个时间点的礼物,蔺绥看着眼前柔软厚实的鞋,想着剑修用拿剑的手拿起绣花针,认认真真地在房里给他做鞋子的样子,忍不住眼眸带笑。
这称呼还是他听到了彩绡和云绡聊天,才知道彩绡私底下是这么称呼燕秦的,他觉得有些好笑,用来打趣燕秦。
燕秦欣然受住这句话,道:“我给你穿上试试。”
他想着蔺绥每日少不了走动,送这个正好,他之后还打算试试制衣,为蔺绥做的一切事物,他都兴味盎然。
燕秦蹲在了地上,抬手给蔺绥换鞋。
蔺绥倒没配合地穿上,脚抵在了燕秦的胸膛上。
“明早再试也不迟,你要我踩它还是踩你?”
燕秦立刻丢开了手上那双鞋,这根本不用考虑。
他把蔺绥从守岁的暖房抱回了卧房,今晚下人和暗卫都在外边守着,不怕他们看见蔺大人失了威严的模样。
先前那十七颗夜明珠,燕秦闲暇时将他们串成了一条,打算用来当做挂饰,只是不知挂在何处好,便又收回了盒子里,今晚倒是取了出来。
今夜屋外倒是没雪,不过有风,乌云遮天蔽月,一片昏暗。
屋子里也没点灯,只有小颗的夜明珠聚拢在一起散发的微弱的荧光。
串珠从美人的肩头滑落至腿间,随意缠绕挂着,玉石就算再怎么触手温润也依旧质地坚硬,燕秦不敢系紧。
小珠滚落,触及几许薄红。
帷幔被系在两旁,窗户闭着没进风,依偎的影子被映照的模糊。
蔺绥倒是想到了别的用处,可想着觉得未高温处理难免有些脏,便意兴阑珊,又想着这么点东西,跟燕秦的比起来可能他都感觉不到什么,于是彻底作罢。
或许是睡的香甜,许久没做梦的燕秦久违地做起来梦,梦的还是曾经,他与蔺绥初见时。
他第一次遇见蔺绥时,蔺绥正在捕杀一只妖兽。
他不用剑也似乎没有本命法器,只用阵法和符箓,从溢出的气息可以感觉到他的吃力,加上那妖兽横冲直撞十分蛮横,蔺绥看起来越发处于劣势。
在妖兽扑向蔺绥时,燕秦才发现他是在以命相搏诱使妖兽进陷阱。
在看见猎物踏入陷阱的那一刻,那张面孔上出现了放松的愉悦,那是一个极其危险又吸引人心神的笑容。
蔺绥捕杀的并不是一只十分珍惜的妖兽,他也不是被逼到绝境,燕秦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费力地做这件事,但因为这个笑容出神。
等他回过神,手里的剑已经下意识地出鞘,为蔺绥解了那看似致命的危机。
也就是这时,他发现了蔺绥原来是一名炉鼎。
被那双眼眸扫过时,燕秦本想说‘这种行为很危险,十分不值当’,但不知为何脱口而出时变成了……
“炉鼎体质不宜如此。”
看见青年的眼眸忽地转暗,燕秦十分懊恼,深知自己口舌笨拙,便干脆不说话了,只是递给了蔺绥一瓶伤药。
他以为那只是他漫漫仙途中遇到的一场微不足道的际遇,只是偶尔会在练剑打坐时,脑海里浮现那个青年愉悦的神色,而后懊恼自己那日说出的那句话。
似乎在否决他人一般,但他并非是那个意思。
所以在第二次见到蔺绥的时候,燕秦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惊喜。
他想解释那天那句话,可是有些事情一旦错过的时机,再提起难免刻意,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堪,燕秦不善言辞,便只能搁在心里,可对蔺绥忍不住多了几分关注。
他们先是道友,而后是朋友。
他当时不觉得巧合,只觉得是缘分。
接触蔺绥越多,便越为蔺绥可惜。
彼时燕秦也不知他的情是从何时而起,似乎不知不觉便愈演愈烈。
蔺绥吹着他伤口为他上药时,在他练剑在一旁安静看着他时……在鬼池遇险时,他觉得为了护蔺绥而死在那里,其实也没有太多遗憾。
当蔺绥主动提出要为他传功,燕秦没有拒绝,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了,只记得似乎是满腔欢喜,连小鬼啃噬他的背部血肉,似乎都没什么感觉,只顾着怀中人去了。
燕秦现在想来,有很多东西,其实在初见时就有预兆。
当他发现蔺绥是在算计他时,也心甘情愿,甚至觉得他算计人的模样都那么迷人。
他最初被蔺绥吸引,就不是为他的坚韧与表现的纯良,而是那抹在险境中得手的快意的笑容。
让他见之不忘,偶尔回想。
枕边人的动静让燕秦从回忆里抽身,替蔺绥盖好被子。
蔺绥从前睡姿很安分,甚至是很防备,如今倒是随意了很多,只是他这具身体弱,燕秦担心他见风又受凉染上风寒,这样得不舒服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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