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轻轻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蔺绥因此对他有隔阂。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孟浪和放浪形骸了些,他动作的时候恶面突发奇想说这里应当能再相容一个,他没有严词拒绝。
朝云渡虽然是个小镇,但是街道却不少,有些住客还喜欢在自己的地界设置东西,有时候走进去可能就会穿到另一条街道。
他们分开行动,蔺绥去了一条街上的市集,走进去时正听见那里的妖在说笑。
“刚刚又有人进来求长生了,问我有没有法子,哈哈哈哈法子当然有,想要活得久,做鬼做妖都行,只要好好修炼,总比做人活得久。”
“说的是啊,又想做人又想突破人的限制,哪有那么好的事,而且谁会嫌命长呢,老槐树和水里趴着的老龟,他们哪个活的不久,哪个活腻了?”
两个不知跟脚的在说笑的妖看见蔺绥前来,立刻换了做生意的派头。
“鬼大人,是来买还是卖东西?”
他们两位是朝云渡的行商,买东西也收东西,偶尔还会帮各种妖君和精怪们发布交易告示。
“可知定魂玉?”
高一点的妖怪答:“自然知道,不过鬼大人要是来问下落的,我们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外边寻得人也很多,我们也想早点找到领赏呢。”
蔺绥眉峰微微上扬:“有很多人在找吗?”
“是啊,主要还是鬼界那边在找,洞南山含丹一脉也在打听,又有许多人跟着打听,也不知这玉有什么奇效,怎么都找起它来了。”
蔺绥抓住其中关窍,问道:“也就是说,这朝云渡中没有定魂玉?”
矮一点的妖怪答:“是的大人,若是有的话,我们早就去寻了。”
蔺绥随手买了点小玩意当做他们回话的酬劳,又问了几只妖怪,回答大同小异。
蔺绥心里多半是明白那半块玉不大可能在这里买到,这些商人最是精明,要是有点话他们已经拿出来开价了,不会藏着掖着,毕竟这只是半块定魂玉,又不是天下至宝。
蔺绥回了客栈,没过多久,其他人也都回来了。
丹殊十分沮丧:“什么也没打听到,只知道他们也在找。”
妙音有些担忧:“希望不要被别人先找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要这个做什么。”
若一神色平静,他多半明白师父的卦算指引,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秦还是老样子,在蔺绥身边把玩着他的手指,没找到也不失落。
妖怪客栈里的钟摆轻响,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晚间,但屋外依旧是雾气缭绕之景,难分白天黑夜。
一堆蟾蜍端着托盘跳着出来给客人送吃的,有野果还有香烛。
妙音忍住了皱眉的冲动,丹殊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好奇它们跳来跳去,盘子里的东西居然还稳稳当当。
蟾蜍老板没多久也回来了,他吐了吐舌头呱了两声说:“定魂玉不在这里,你们要真的想知道,就去问愿大人吧,如果愿大人听见了你们的许愿,或许会愿意告诉你们。”
蔺绥心里早有预料,对于这位传说中的愿大人也有兴趣,按照蟾蜍老板的指引,朝着供奉的神像而去。
愿大人的神像在朝云渡的庙宇里,庙宇位于朝云渡的中央。
叩问神灵有跪拜的规矩,不过蔺绥连天地都不跪,更不会在此行大礼,所以他只是鞠躬,为神像上了三炷香。
此路不通自有他路,他并不强求。
其他人也照做,在上香时在心里默念自己的问题。
神像猴脸豹身鸟翅,透着奇异的威严与和平。
殿堂内,愿听着他们的声音,面部表情微动。
停在他肩膀上的紫色小鸟叽叽喳喳叫起来:“愿大人,就是他们,那天我闻到的好香却又很苦的味道,是站在中央的那只漂亮鬼身上散发出来的。”
“蛰,安静。”
蛰鸟拍了拍翅膀,老实下来。
愿打注意力却不在蛰鸟说的鬼身上,而在旁边的黑衣鬼身上。
越是真诚,愿听见的声音就越清晰,这只黑衣厉鬼的声音最清楚。
他问:“蔺绥真的爱我吗?”
愿合眸,开始寻求答案,但片刻后,有些迷惑地睁开了眼睛。
溯缘告诉他,那是无法窥探的答案。
愿又听见了另一道清晰的声音,是那名白衣道士。
他问:“提及前世那人的死,他为何要笑?”
愿再度合眸,这次连缘都感受不到。
要么这件事并不存在,要么这件事在这个世界没有答案。
愿准备再听下一个声音时,又听见那个道士的声音变了。
他问:“我与阿绥,百年后如旧否?”
愿睁着眼,依旧没有听见答案。
连续三次听不见回答,饶是愿知道自己并非全知全能,也稍有挫败。
他决定回答那个最简单的问题,还是告诉他们剩下半块定魂玉在哪里好了。
他身上的蛰鸟仰着小脑袋一脸陶醉:“好甜,这两个一模一样长相的,连爱都是同一种甜味。”
“啊……怎么甜到发苦了。”
如果说漂亮鬼的苦是直接锐利的一把刀,那么现在的苦就是过后上涌,醇厚至极。
蛰鸟拼命摇头,眼里浮现泪花:“愿大人,是好难过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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