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选手们在小镇平日里用作集市的空地上分席而坐,沉默地面对足有成年男性上半身躯干大小的酒罐,竞相以最快速度将罐子喝空。
观赛的人们就没有那么严肃,给熟人加油鼓劲的同时,不忘时不时从随身的酒囊里来一口。
“赢得比赛的人能得到什么?”艾尔庇丝不太能理解为何要一口气喝下那么多酒水,不禁向观众搭话。
“啊?哦……”脸蛋红彤彤的村民晃了晃头,嘿嘿笑了两声,“一顶叶冠,还有一个装满美酒的皮囊!怎么?你也想参加?现在可来不及报名了。”
艾尔庇丝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同样热闹的空地另一侧走去。
“我将歌颂狄俄尼索斯,光辉的塞墨勒之子,……”
吟唱声从人群正中传来,一位吟游诗人正拨动里拉琴,为观众奉上酒神的颂歌。他的演奏技巧称不上精妙,好在有一副迷人的好嗓子,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乃至席地而坐聆听。
“小地方的节庆也就这样了,再过一阵到了大酒神节的时候,也只有各个城市的仪仗还有戏剧表演才算有点看头。”突然有人大声说道,嗓音盖过了吟游诗人,顿时引得过路人侧目。说话的是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衣袍以昂贵的染料勾画出彩色纹样,一看就是哪个大城邦过路歇脚的旅客。出言挑剔还不够,这异乡人喝了一口本地产的新酒,揪起眉毛摇头,呸地一声吐到了地上。
两个小镇少年对这陌生人怒目而视。
“怎么?”
“这里不欢迎你这样不懂礼貌的家伙!”
异乡人嗤笑,忽然抬手。他的腕间强光一闪,显露出一个神秘符号。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是圣邦人……”
“那是……”
异乡人得意洋洋地昂首:“我在伟大的狄俄尼索斯所统治的圣邦常住,喝惯了酒神赐给市民们的佳酿,其他酒难免没法下咽。难道你们两个无知小子要质疑我的品位?”
少年交换着眼神,面有不忿,却没有再出言驳斥。
另一边,镇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听到响动,拄着拐杖走来,和和气气地一番恭维,终于将难取悦的圣邦来客引到了别处。
见证了这一来二去的人群陷入尴尬的寂静。怪也只能怪圣邦居民实在不好得罪。
被打断的吟游诗人撩动琴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地,从头开始赞颂狄俄尼索斯。
--好嚣张的讨厌鬼,能不能吃掉他?
基雷斯没有实体化,潜藏在艾尔庇丝意识中嘀咕。她摇了摇头。
灾厄之灵索性抱怨起来:最近你什么都不让我吃,偶尔吃掉一个两个没用的家伙也不会被奥林波斯神发现的。你只剩最后一点要收集的力量,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了。
基雷斯并不需要吞噬生命维持存在,它们只是单纯地嘴馋。艾尔庇丝不打算和贪婪的代蒙争辩,只再度坚决摇头。基雷斯哼哼唧唧了一会儿,也就安静了下来。
回收厄庇墨亚的灾厄之力后,她清晰地预感到,距离揭示卡俄斯见证的神名只剩下最后一步。但与此前不同,对最后剩余那点力量的感应极为模糊,几乎时刻在变动,以致她无法追踪灾厄之力散落的方位。
按理来说,她的最终目的地应当是奥林波斯山、如今凡人口中的“黑山”。那是她与基雷斯的起源之地。然而辗转靠近黑山山脉之后,她竟然在相反方向感应到了与自己同源的存在。
禊除黑水之后,赛尔迈海湾恢复通航,厄庇墨亚原本所在的禁忌沼泽变为空阔的平原,这些消息很快顺着商路传开,在各处引发骚动。奥林波斯众神对此不可能不知情。赫卡忒此前已经警告过她隐藏行踪,不难推断众神很可能在奥林波斯山顶备下后手。
因此,艾尔庇丝并没有贸然登上山顶,而是改道辗转各地,继续追踪那飘忽不定的气息。
依靠着树干,她漫不经心地听着吟游诗人演唱的颂歌,有点走神。
--其实你很清楚最后那点灾厄之力在谁那里、该怎么找到。
基雷斯突然发话,措辞变得严肃。
--我们已然成为你的一部分。我们就是你,我们能推断出的结论,你不可能想不到。
--那时候他将我们的一部分力量偷走。
--因为他多此一举,你的躯体才免于立刻崩溃。
基雷斯。她在脑海中轻声喝止。
但灾厄之力并未识趣地沉默,反而愈发卖力地催促。
--在卡俄斯面前,你说过想要当面弄清楚事情真相。
--现在就是露面质询奥林波斯众神之时。
--为何要逃避?为何要拖延?
--担心力量不足?
--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了?
当然没有。她深呼吸。但她无法继续回答基雷斯的质问。
--你就不担心他已经被侵蚀殆尽了么?
她垂眸。
恰恰相反,那飘忽不定的感应证明赫尔墨斯依旧存在。
自卡俄斯归还、收复散落的灾厄之力、驭使基雷斯,她比意想中更快适应了“艾尔庇丝”这个代号、以及与之勾连的行事风格。然而,一旦思绪转回火焰之野上那最后的时刻,甚至于说,哪怕无意回想起赫尔墨斯这个名字,她就又只是“潘多拉”,那些对艾尔庇丝来说遥远的回忆与情绪随之复苏,像是浮上泉眼的气泡,不想办法堵上就会一个劲地侵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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