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坦神族的身侧,跟着那条流浪犬。
潘多拉忽然记起,厄庇墨透斯曾经被赋予重任,为每一种动物分配品性。他能与生灵沟通乃至下达命令也是理所当然。
他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走出小巷,让她与他登上同一辆双轮马车。就像他们婚礼当天那样。
他们再度穿过主街,向着厄庇墨亚最高处的宫殿前进。
沿途房屋的门窗打开了,数不清多少双眼睛无言地瞪视她,他们全都知道,神赐新娘带来宙斯给人间的毒|药。众神赠予她的每样天赋都是罪证,不仅如此,她还试图脱逃。憎恶的、冷漠的、惊愕的,像要淹没她的是围观怪物般的眼神。
恍若噩梦中的场景。
有哪根琴弦断了,又像沉进水底,潘多拉陷入离奇的平静。
她甚至想到,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走这条路,大概会有铺天盖地的石块和陶片袭来。她是不是反而该庆幸厄庇墨透斯在身侧?
“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她轻轻地问。
“你会成为献给盖亚的活祭。”
潘多拉并不意外。宫殿第一道宏伟大门进入视野,她默然转向前方的姿态令厄庇墨透斯讶异。
“啊,”她唇间猛地溢出哀鸣般的破碎单音。
门上悬着一颗人类头颅。
她深吸气又吐气,很久才挤出一句话:“他是你的臣民。”
“在他决定帮助你逃走的时刻,他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不论是你还是他都很清楚这点。”厄庇墨透斯又在奇怪的时刻笑了笑,“可即便如此,直到最后,他还是坚称,逃跑是他的主意,你只是顺从他的提案。而你,为什么现在又对他的结局那么惊讶?”
她唇瓣翕动数下,没有发出声音。
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超乎预想。
“可惜他白白丧命了。”厄庇墨透斯的语调中终于漏出一丝恶毒的怒意。
“我不会死,”潘多拉大声宣告,她的嗓音变得又尖又高,“宙斯会派他强大的使者赫尔墨斯前来,及时把我救走。”
厄庇墨透斯宽和地反驳:“没有谁会来救你。你和人类没有区别,都是神明的造物,可以随手丢弃。”
“不!他会来的!”
“也好,我就期待一下你所说的是否会成真。”
潘多拉仰起脸,声音骤然压低:“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做了普罗米修斯会做的事。他钟爱人类,我当然必须保护他们。”
她摇头:“你早就知道宙斯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收下我这份‘礼物’?”
厄庇墨透斯没有答话。
在马车通过宫殿大门前,潘多拉突然从车上一跃而下。
不知多少长矛泛着冷光的尖端霎时对准她。
“听我一言!”潘多拉双手撑地站起来,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发出这么响亮的声音,她从头到脚都在发抖,既是恐惧,也是兴奋。她平日里并不多话,获得的巧言与诡诈天赋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如果她的祈祷无法企及云端,如果她一定要成为盖亚的祭品,那么这就是她最后发出声音被人听见的机会。
“厄庇墨透斯、你们敬爱的王,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你们、为了凡人,你们的存亡对他无关紧要,他想要的只有献给普罗米修斯的复仇!”
她转头看向厄庇墨透斯,无所畏惧的双眼凛然生辉。
她甚至向他笑了,围住她的士兵们握住长矛的手不禁开始颤抖。
“我之前始终想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如果他早就怀疑万神之王会降下神罚,早就与大地女神结为盟友作为后手,为什么他还要接受我?由我带来灾厄是宙斯的意志,我无法反抗,但他身为不死者,为什么不拒绝来自奥林波斯的礼物?为什么他不阻止我履行神明的命令,为什么他反而任由我打开魔盒,散布不幸?
“厄庇墨透斯,你在害怕我继续说下去吗?如果你问心无愧,那就让我说完!
“厄庇墨亚的人们啊,你们难道就不感到疑惑?为什么你们的王与盖亚缔结盟约,提防着奥林波斯的报复,却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任由城内弥漫饥荒与死亡?为什么其他城邦毫不知情,被卷进众神的争斗之中覆灭?
“就在刚才,我终于明白了。因为宙斯降下神罚正是他的目的,那样,盖亚就会掀起反叛,他就能借助原初女神的力量,挑战奥林波斯的权威,希望借此为兄长复仇。”
潘多拉的声音颤抖了一下,灰眸中水光氤氲而后滚落。
“除神明之外,万物终有一死。那么至少……如果可能,你们该选择为谁、为什么而死。
“如果说我只是神明播撒灾厄种子的工具,他……祂们,奥林波斯强大的众神不在乎我的死活,那么厄庇墨透斯也一样。你们遭受的苦难是他精心准备的契机,你们的意外之灾是他亲手铸就!这是智慧而强大的普罗米修斯神会做的事?你们比我更清楚答案。如果是普罗米修斯--”
“够了!”厄庇墨透斯怒喝。
潘多拉轻轻笑了:“你害怕我继续说下去吗?”
“你接受众神的恩赐,其中当然包括花言巧语与欺骗。你可以随意污蔑我,但绝不允许议论我的兄长!”
“我无意抹黑普罗--”
“闭嘴!我听够了。”厄庇墨透斯将潘多拉拽上马车,疾驰过宫殿门廊,在长台阶前的空地上骤然勒马。他押解囚犯般地将她拖进宫殿,在大殿正中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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