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取一个百味食肆,那各种吃食的定价是不是高了些?家境普通的官员可吃得起?原本公厨的庖厨、杂役们要何去何从?
如果效仿国子监的做法,承包的月租金又要如何订?众所周知,百味食肆赚银钱本事一流,要不要再将承包所用的银钱定高些?
哪知,相公们刚冒出提高租金的念头,昭宁长公主的意思就传过来了——百味食肆认为承包银钱太多,要求降低相关租金。
如此一来,原本刚理出个头绪的相公们再度焦头烂额起来,为了这些琐碎又重要的事能吵上大半天。
少数几位脾气强硬些的官员,甚至当场就气得吹胡子瞪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百味食肆爱承包不承包,京中也不缺食肆酒楼,大不了维持原样,仍然沿用捉钱”。
他们本以为这话是抓住对方想取缔捉钱的初心,撂出来后一定会有威慑力,逼着百味食肆咬牙认下这笔账。
谁曾想,昭宁长公主代表的百味食肆这方还未表态,其他相公和官员就已经站出来,或是不满反驳,或是好声好气地劝说,一个个都隐隐站在了百味食肆那一方。
即便是原本反对承包、厌恶贪图口腹之欲的叶怀信,也难得一见地出来驳斥这少数几人。
彼时,孟桑正为了培训新的庖厨而忙到脚不沾地。回家休息时,与她家耶娘一起,听叶简和谢青章提起政事堂争议以及叶怀信的态度转变。
孟知味父女隐隐猜中叶怀信的想法,但顾及裴卿卿,都没多说什么。
而裴卿卿惯是个不爱藏着掖着的性子,从来不避讳这些事,当即冷笑一声,问叶简:“叶相公不会是打着‘做几桩好事,就能挽回过错’的念头吧?”
叶简陪在叶怀信身边多年,自然摸清对方的脾性,此时唯有叹上一口气,默了。
裴卿卿却是不耐地皱眉:“他这独断专行的性子,真是几十年了都不变。只管他自己舒不舒坦,自顾自地觉得可以挽回,全然不顾旁人想法。”
“怎么,他以为自己做了几桩有助百味食肆、有利于百姓的善事,就可以直接抵消当年的事,就可以掩饰太平了?明明是他作为一朝相公理应做的事,却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试图挟‘恩’相逼,恶心得我都想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其实,这种情形在平日里也经常见到。总有一些做错事的人,自以为是地做上一些好事,以此将对方架在火上烤。甚至还有一些过激人士,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将自己搞得多么狼狈,然后逼着双方和解。
若对方仍不同意,这种人还要跳出来,反客为主地斥责一句:“我都这样、那样了,做的还不够多吗?凭什么还不原谅?”
这些人搞得自己多委屈、多努力,好像对方反而欠了他们什么,但实际上就是另一种道德压迫罢了。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问过对方一句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和解方式好嘛!
真真是恶心至极的做派!
裴卿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让他做梦去吧,谁搭理这一套!我才不在乎那些世俗眼光,二十多年前不会,以后更不会!随便他怎么折腾,反正别想以此逼我就范。”
有她将此事定性,孟桑、叶简等其余人自然不会驳了当事人的意思,对此事或是装聋作哑,或是过耳不闻。
在孟桑忙碌于百味食肆的这段日子里,身为国子监司业的谢青章也没闲着。国子监开监在即,他不仅要兼顾参加科举的部分监生,还得负责考核、筛选新的监生,与其余监官、学官商定接下来一年的大致安排。
除此以外,本次来京中朝贺的藩国还带来几位本国的青年才俊,希望可以将他们送入国子监中深造。依着惯例,这些藩国青年可以入太学,但明显他们的雅言和官话说得还不够好,必然得另外安排人教他们听说读写,否则即便入了国子监,这些人也听不懂博士、助教们在讲什么。
就这样,孟桑与谢青章各自忙碌,期间在孟宅见了几面,说不了几句话就得继续忙活各自的事情。他们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心中却还惦记着上元宵佳节的邀约,一直盼着这一天到来。
然而真等到了这一日,又发生另一桩意外。
上元节加上前后一共放三天,期间取消夜禁。这三日间,偌大的长安城灯火通明,到了晚间依旧亮如白昼,全城百姓皆可不受拘束地出去游玩。
天色已暗,哪怕身处务本坊内的孟宅大门口,也依旧能隐隐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喧闹声。
而孟宅大门内外,虽然站着几个人,但一片静悄悄。
一身淡色士子衣衫的谢青章站在大门处,孟桑着一袭明橙色裙装,与之相对而站。
距离孟桑两步远的地方,穿着整齐的叶柏刚刚十分乖巧地叉手行了一礼,用他那因为换牙而漏风的嘴,不卑不亢地道出一句“上元安康,学生见过司业”。
谢青章与孟桑面面相觑,后者的杏眼眨啊眨,前者明显有些犹豫。
细心的谢郎君开口问:“姨母、姨父他们不在吗?”
孟桑摇头:“阿娘数年不回长安,牵着阿耶上街玩了。”
看着谢青章欲言又止的模样,孟桑索性一口说完,笑道:“阿舅和舅母往年都要陪阿柏,今年难得有了独处的空暇,二人独自出去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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