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定下的是,长公主先送一千两银子与账簿过来,若是孟桑缺银子,可再直接找她取。等到寻人一事尘埃落定,届时再论裴家家产的归处。
孟桑想了想:“放在西厢房吧。”
杜昉热情道:“哎,这就给您搬过去。”
院中仅一棵银杏树,孟桑忙活半天,已经打下了大半的果子。既然眼下又来两位帮手,她便想着今日一口气将这些果子都打下,给日后省点事。
拿定主意的孟桑走到银杏树旁,三两下就爬到树上,伴着杜昉从嗓子眼里冒出的惊呼声,她朝着树下的谢青章伸手:“将那根竹竿给我。”
谢青章怔了一瞬,掩去眼中的惊讶,将孟桑所需的竹竿递上去。
“多谢!”孟桑眉眼弯弯,继续打白果。
直至树上白果悉数被打落到地上,又被众人一一捡进竹筐,这活才算干完。
白果此物内含毒性,哪怕是炒熟了也不好多食。如若是煲汤、烤着吃等,成人一日所食用的数目最好不超过十粒,幼童则更少。
不过嘛,万事万物有利有弊,白果于吃之一事颇为受限,却是一味极有用的药材。故而,孟桑只准备留一些下来入菜、做成蜜饯,将其中大半都卖给药铺。②
孟桑将两只竹筐摆到廊下,领着谢青章三人去前院小井边洗手,随后自个儿进了庖屋,将温在锅上的重阳糕点一分为三。
一份分给众人,直接开吃;一份包起交由谢青章主仆带回去,送与昭宁长公主品尝;最后一份留下,当她明日的朝食。
谢青章将手洗净,回到内院正堂坐下。不多久,就瞧见孟桑端着糕点朝这儿走。
步入内堂,孟桑率先将盘子递向谢青章:“来,尝尝。”
谢青章伸手,从盘中拈起一块重阳糕。
手中这块重阳糕是蒸制而成,方方正正的,瞧着很是精致。一块糕共分为三层,顶端黏着几块枣肉,上下两层吃着是米糕的味道,中间一层为灵沙臛。
送入口中,咬下时能感受到米糕的软绵、豆沙的细腻,吃来有淡淡甘甜、米香,而零碎的枣肉不仅增添一丝枣香,还丰富了口感。
谢青章用点心时依旧是慢条斯理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手上这块重阳糕。虽然他吃得慢,但那种仔仔细细吃糕点的认真模样,颇为打动人。
孟桑笑了:“可还能入口?”
谢青章咽下最后一口重阳糕,温润地点头:“桑娘手艺极好。”
于庖厨而言,能亲耳听见食客的发自内心的夸赞之词,是最好的回报。
孟桑眉眼弯弯:“那就多用些,除了盘子里的,我还包了五块托你带回去给长公主呢!”
谢青章轻轻点头,默默又拿了一块。
内堂旁,银杏树的叶子半绿半黄。秋风拂过树梢,将几片银杏叶吹落枝头,于空中慢慢悠悠地落下。
堂内,年轻的郎君与女郎探讨起糕点这一吃食,旁边的两人狼吞虎咽用着糕点,吃得极香。
九月十五,授衣假最后一日。
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从安业坊驶出,沿着朱雀大街往北。
车内,叶柏规规矩矩依着张氏而坐,淡然看向车外。小郎君看似镇定,实则心都快跃出胸膛,小小手掌心里攒着薄汗。
终于放完假了,再也不用在家里受苦了!
刑部侍郎叶简陪坐在对面,眼尖地瞅见叶柏躁动不安的脚尖,挑眉:“阿柏,同样是提早一日回国子监,怎得你今日瞧上去有些雀跃?”
此言一出,叶柏立马正经地坐好,眉眼俱是淡定。
张氏一见叶柏这副模样,冲着对面不满道:“叶侍郎,这里不是你的刑部,冲着孩子耍什么官威?”
“况且上回中秋假结束之日,阿柏身子刚刚痊愈,如何能打起精神?”
“更别提那次咱俩都没捞着空,还是府中仆役送阿柏去的国子监!今日耶娘都在,阿柏自然雀跃些,又有什么不对?”
这一波又一波的巨浪袭来,直把叶侍郎的“威风”浇灭。
他摸了摸鼻子,飞快低头:“夫人,是我错了。这不是阿耶身子抱恙,咱们才好不容易溜出来送阿柏嘛!我一时激动,有些忘形,夫人见谅……”
张氏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随后搂着自家儿子看车外景色。
没多久,马车驶入务本坊,在国子监偏门稳稳停下。
叶柏那心都飞到食堂里去了,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叉手,与叶简、张氏告别。
“阿耶、阿娘,儿子回国子监了……”
话音未落,他手里头被塞了一个球形鲁班锁。
叶柏诧异抬头,望向叶简:“阿耶,儿子是去精进学业,不是为了玩乐的。”
闻言,叶简故意睁大双眼,匪夷所思道:“难道你每时每刻都在读书吗?”
说罢,他又“不屑”地瞟了一眼鲁班锁,摇头晃脑道:“阿耶少时跟着你姑姑,玩过的、吃过的可多了去了,什么投壶啊、斗鸡啊、斗蛐蛐儿啊……”
“阿柏,投壶你晓得吗?就是把箭往壶里投。其实投中了都不算什么,得玩出花样才算厉害,阿耶可是七岁就能投双耳了。不过要论技艺之妙,还得是你那未曾谋面的姑姑,她背着投都能中,忒厉害!”
“啧,你手上这个都是阿耶玩剩下来的玩意,平平无奇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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