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黑风高的让陌生男人进来确实危险。他煞有其事赞许,随后话锋又闲闲一转,但你现在下逐客令是不是也有点晚了?
徐质初无言看着面前的人,实在无法把他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跟从前冷淡正经的徐经野联系到一起。对方毫无自知,扬了下下巴,从容命令:去给我倒杯水。
徐质初憋着气站起身,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后越想越郁闷,故意把拖鞋趿出来他不爱听的声响,趁着他要拧眉头时把水狠狠扔到他身上:喝完赶紧走。
徐经野险险接住她的水,手腕没躲过被砸了下,痛得他吸了口凉气。面前的人谨慎站得远远的,像只一朝被欺负过后从此对他十足戒心的猫,奶凶奶凶的。
他看得心里好笑,低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后慢条斯理叫她,手指点点桌上的纸袋:过来趁热把这个吃了。你吃完我就走。
小猫才没那么好骗,板着俏脸拒绝:我不吃,这么晚了,我要睡了。
他淡淡坚持:吃完再睡。
她隐约不耐烦:带着积食睡觉不好。
那带着脾气睡觉就好了?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今天到底谁惹你了?
徐质初沉默不语。两人隔空寂静僵持了半天,最后是她先被那道迫人视线盯得心虚,扭开了脸:没人惹我,是我自己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徐经野的目光在她侧脸轮廓上来回审视:什么事?
回应他的是意料中的沉默。
他又问: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她语气不高,就像那些年她做错事后被他逼问得不得不开口时一样:开车。
他玩味重复:开车?
可能是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更可能是面对他的压迫诘问时的习惯使然,她憋了憋:开快车。
徐经野要给她气笑:那叫飙车。
徐质初闷闷哦了一声,隔几秒后她迟钝回过味来,这是在干什么?六年前她就吹灭十八根蜡烛了,他凭什么登上她家的门来质问她?
飙了车之后心情还是不好吗?那是你还不够快。面前的人凉凉瞟着她,刻薄安慰,再快一点的话你还能直接人事不省,什么烦恼都没了。
徐质初抿了下唇,心里暗暗诽议,真不愧是你母亲的亲儿子。
沙发上的人盯着她歪了下头,仿佛是为了看清楚她的表情:骂我呢?
她板着脸没回话,对方便当她默认,慢悠悠要求:那过来点儿,我听不清。
她警惕看着他,步子一动没动:你喝完没有?
徐经野知道上次浴室的事把猫给吓到了,现在对他竖起毛戒备着呢。他拎起来剩下的半瓶水闲散晃了晃,得到对方的咬牙驱逐:你拿着路上慢慢喝。
他淡定回:我开车的时候不喝水。
面前的人默默闭了闭眼,看起来已经是在极力忍耐。他乘胜追击,淡淡发问:你呢,你开快车的时候喝水吗?
徐质初抱起来手臂揉了揉额头,半晌,睁开眼走了过来。
徐经野看着她的平静脸色,隐隐觉得有异。下一刻,她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来,伸手拿向桌上的纸袋。徐经野垂眸看着,略微沉下声音:别吃了。
她置若罔闻,静默打开袋子。徐经野攥住她的手腕,无奈拧眉:徐质初,你
他视线和声音一起顿住,身侧的人像是后知后觉想起来了似的,挣着他想要收回。他扣紧了她的手拽向自己,漆黑眸底里阴沉酝着暴风:你的手怎么弄的?
徐质初抿唇沉默挣扎着,白皙手腕很快被桎得泛红,但远不如她手指上的颜色重,每一个骨节都是深色,指缘处红得几近破皮,仿佛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暴力的虐待。
徐经野审视盯着她的手细细看了长久,最后视线调转到她脸上,松开了她。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陷入可怕寂静。徐质初垂眼揉着自己的手腕,避开了身旁人的目光。他静默着,周身的气场低沉迫人,又隔许久之后,他沉沉叫她:徐质初。
徐质初放下手,没有抬起头。她低脸怔然看着自己的鞋尖,以为他要追问到底,他却只是低声平静道:如果你的秘密想跟我说,我随时欢迎。你不想说,我尊重你。
这话里面的含义一语双关。徐质初怔了瞬,抬起头,面前的人静静看着她,眸里透亮的清明压着翻覆浓烈。
她似被烫到般别开了视线,细长手指在衣摆下潮湿蜷起。身旁的人却不容她逃避,继续低声逼近:不管你是谁,你经历过什么,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对你的喜欢都不会变。
徐质初垂着的睫毛轻颤了颤,心跳在夜色里有一拍紊乱。她暗吸口气,定了定神,半晌,若无其事轻声道:不早了,你回去吧。
语毕她站起身,习惯性随手去拿桌上剩下的半瓶水,只是指尖还没碰到瓶身,身侧的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拽,她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蓦然失去重心,慌乱跌坐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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