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个晚上徐质初第二次听见这个词,一次比一次讽刺。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想到了这层荒诞关联还是想到了当年的回忆而走神,她微笑看着面前一脸稚嫩挑衅的人,回忆里的画面渐渐浸透了红色。
空旷的房间里,男人倒在血泊里痛苦痉挛,少女缩在墙角忍着干呕发颤,寂静中忽然有道掌声诡异响起,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中年男人一边慢条斯理拍着手,一边从门外走了进来。
「阿苑,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厉害啊。」
她倏然间回过神,才发现身体比大脑快了不止一拍,早已经放下手臂坐了起来,视线直逼面前的人。
陈小姐,你脑子真天真。对于想要你命的人,伶牙俐齿怎么会有用呢。
她从对方略有晃动的瞳孔推测自己此刻的表情不太好看,事实是她这一瞬的脸色风平浪静,笑意却没有半分抵达眸底,眼睛和唇角的割裂感莫名瘆人。
真正什么有用,你也想试试吗?
面前的人动了动唇,在她阴森的逼视下气势逐渐退缩,目光躲闪着飘忽定到她身后的人身上,强作镇定转移话题:袁婧姐,你也来了。
徐质初最后冷冷看了她一眼,收起视线回头。她身后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眉目温婉,气质姣好,见她转回头来,温柔笑道:真是你呀,初初。你今天真漂亮,是跟徐总一起来的嘛?
第39章、高跟鞋
徐经野结束谈话回来时,徐质初独自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两支空掉的酒杯。
她手里握着第三杯,余光扫见他走近,淡漠开腔: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徐经野冷眼扫着桌上:不舒服还喝这么多酒?
我想喝。她给出这么一个叛逆似的回答,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拧眉,放下杯子站起来,我回酒店了。
徐经野沉着脸盯着她面无表情起身,擦身而过时他握住了她手腕,低声退步:我送你回去。
她甩开他的手,声音冷静: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语毕她拿起桌上的手包,疏离说了句借过。徐经野脸色阴得更厉害,片刻僵持之后,侧身放开了她。
他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回身盯着桌上红酒杯上的淡淡唇印,漆黑的冰冷眸里压抑着火,矛盾混在一起深沉看不到底。半晌之后,他抬脚转身,沉步跟上了她的方向。
他后悔带她来这里。刚才在跟人交谈时他就心不在焉,余光一直远远关注着她的动静。他看见她跟陈遥一起拿了蛋糕,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会儿什么,接着有新的人加入她们,寒暄之过后陈遥离开,留下的两个人聊了许久,多是对方在说,她一边喝酒一边安静听着,直到面前的人起身离开,她低着头一动不动静默坐了长久,最后拿起来桌上那半杯酒,仰起脸一饮而尽。
徐经野暗着眼底收回视线,捏在玻璃杯上的手指暗暗用力。
那个女人他也认识,是周宁的朋友。早前徐质初跟她们的关系不错,去参加过她的婚礼,还幸运接住了她的捧花。那张照片上徐质初穿着一条粉裙子,抱着捧花的侧脸明媚温柔,周垣在旁边笑着看她,两个人郎才女貌登对得刺目。可如今同样刺痛他的JSG,却变成了她单薄的落寞身影。
她也想到了周垣吗?她刚刚一直在聊周垣吗?她心情不好她不舒服她跟他甩脸色她挣开他的手全都是因为周垣吗?!
他无法控制住这个妒火蓬勃的念头,在回酒店的路上追上了拎着高跟鞋的她,攥住她手腕沉声压着火气命令:上车。
她皱着眉用力挣了挣,惹得他倏然加重力道,她吸了口凉气,没忍住冲他提高音量:疼!
徐经野黑着脸打开车门,折起她的胳膊粗暴把她塞进了副驾位。徐质初完全反抗不过他,拉扯中膝盖又在车门上狠磕了一下,痛得她眼泪瞬时涌上来,低头烦躁徒劳地拽了半天门拉手,在驾驶位那一侧的车门拉开时,她扬起手里的高跟鞋朝外面的人狠狠扔了过去。
砰!
鞋子先是砸到车门,随后减缓力道撞向徐经野怀里,他下意识抬手接住,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显可怕。车里的人恨恨瞪着他,剑拔弩张的氛围里,他忽然瞥见那只鞋的内侧似有血迹,愣了愣,攥在鞋子上的手有所松动,半晌,坐进来克制压下声音:我们谈谈。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出令人窒息的密闭空间。徐质初转回脸抱起手臂,紧抿着唇不说话。寂静中她能清晰感受到身侧人的炙烈视线,可片刻之后,他沉默发动了车子,一语未发。
徐质初拧着眉不解看向他。他握着方向盘望向前方,下颌的线条紧紧绷着,半天,才沉着声音解释:你脚上的伤口先回去处理。
徐质初扭回头坐正,回以一声冷笑。她腿上被他磕的和手上被他折的可远比脚上这点伤疼得多,得到他这样的一次体贴,她的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他冷脸看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她也不想在开车的时候跟他吵,靠进座椅里把头调向窗外。车子停稳后他从后备箱里找了双备用的一次性拖鞋给她,她趿上后径自走向电梯,他拎着高跟鞋沉默跟在她身后,直至回到房间里,他放下鞋子走进来,示意她去浴室:去把脚洗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