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不远,戚妄站在树荫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念。
她穿着齐肩抹胸的晚礼裙,白紫色,裙摆偏大迤逦于地,裙面不知缀了什么,阳光下闪闪发亮,原本的公主切做了发型,两侧各留一缕做修饰,衬得一张脸更小。
而那张他看了快一年的脸,画着漂亮的妆容,不浓,却恰到好处,她从头到脚就连JSG头发丝都透着精致,像放在橱窗里精致美观的洋娃娃,被这座奢靡繁华的大城市包装得失去本来的色彩。
戚妄从未见过这样的赵念,这一刻她好像真真正正的高高在上,贵不可攀。
瞿叶秋看到戚妄朝这边走来,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冷了瞬,稍纵即逝。
他挡在赵念身前,语气温和中透着冷淡:“你想做什么?”
“让开。”戚妄冷眼,语气不善:“我要跟赵念说话。”
他不想看到瞿叶秋,甚至不想看到他们手挽手。
“念念,他真的认识你呀!”旁边的女生看了看戚妄,又看了看赵念,问:“他是谁啊?”
戚妄身上有着北城人没有的特性,从他身上可以看到鲜明的个人色彩,或轻狂,或乖戾,或阴鸷,不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更不是他们这些还处在象牙塔里该有的。
这样一位鲜明而又帅气的男人,往往不会缺少关注。
因此,好奇他跟赵念的关系是很正常的。
赵念被戚妄盯得如坐针毡,浑身发毛,他又开始用那副令她胆战心惊的眼神看着她,像原始而未驯化的野兽,桀骜不驯的眼里充斥着野蛮而血腥的占有和掠夺,甚至有挥之不去的暗色。
她不敢去看戚妄,不敢看他的眼神,不敢面对他的突如到来。
赵念撇开头,抿了抿唇,淡淡道:“不认识。”
短短三个字,配着她轻飘飘、无关紧要的语气,无心者不放在心里,有心者听进耳里。
戚妄垂在身侧的手咻地攥紧,俊拓的脸几乎肉眼可见阴沉冰冷。
她竟然说不认识,还说得那般轻松毫不在意。戚妄盯着她,眼神锋利如刀刃,似乎要一寸寸割在她身上。
女生看了眼戚妄,问赵念:“念念你真的不认识吗?”
她哥哥察觉出点猫腻,拉了拉她。
赵念呼吸都紧了,扭头,目光坦荡的盯着戚妄,说话的声音竟比刚刚还要薄情。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认识他。”
她面无表情,脸上精致的妆容成了她无懈可击的铠甲。
戚妄突然觉得这个赵念很陌生。
第76章
如果说,五月底那次闹崩的争吵,让戚妄红了眼,至少他心里还藏有不甘,还有不管不顾骑车去追赵念讨说法的决心。
然而,七月这次,北城的太阳很大,炽热得让人心慌,戚妄却如坠冰窖。
没有什么比他爱的人,当面说出绝情的话还要令他难以接受。
那句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认识他,彻底让戚妄心如死灰。
愤怒吗?不甘吗?怨恨吗?心头本该涌出很多负面的情绪,然而,最后的最后却归于可怕的冷静。
戚妄盯着赵念,不知过了多久,蓦地笑出声,嗓音有些嘶哑,又有点磁性。
“是,我们不认识。”
他撤回视线,轻飘飘,又有些漫不经心,“是我认错人了。”
戚妄看都没看赵念一眼,笑着转身离开,金灿灿的阳光下,男人穿着廉价的短袖长裤,身姿修长挺拔,身形劲瘦刚毅,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老长。
赵念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唇,心里像针扎一样,密密匝匝的疼,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处处都是鲜花掌声,本该是一幅明艳的画卷,却因为戚妄的闯入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初见并不美好,甚至很糟糕,她也曾一度讨厌憎恨他,可后来,他们也一起经历过很多事。
他会为她捡鞋,蹲在脚边盯着她穿上,会因为她怕疼,故意说一些气她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会一遍遍不厌其烦背她去诊所看受伤的脚,会在她痛经的时候熬红糖水,明明喝得大醉,仍跑遍整个陵县给她买暖宫贴,会在她穿了短裙乘坐扶梯时,细心的落后一步站在她后面,会带她一次次穿越人海克服心理障碍,只要她回头,总能在身后看到他,会大冬天看她吃辣辣得眼泪直流去买牛奶,回来给她时,牛奶被他藏在衣服里捂得还很热乎,会因为她使性子饭后必喝酸奶,除夕夜里撑着伞,冒着风霜雨雪去小卖部给她买喜欢喝的酸奶,会因为怕她走不出的阴影,在泉济寺呆上几天几夜只为写一篇万字祈福拿一条保平安的红绳,可他明明是个连八百字作文都写不完的人。
他们生活中还有很多很多细枝末节的事。
所有的记忆全部涌现,赵念鼻子发酸,也不知道是太阳太刺眼,还是怎么,她感觉眼睛很难受,身体控制不住想追上去,然而却在下一秒被瞿叶秋抓住手腕。
他拉住赵念,语调温和不变:“念念,时间不早了,该过去了。”
聪明如他,又岂会看不出来,赵念这是对戚妄心软了。
赵念喉咙酸涩,回头看他,“哥哥,我……”
“乖,听话。”他摸着赵念的脑袋,将她的手重新搭在自己的臂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线平和:“都过去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只是被短暂的感情蒙蔽了双眼,放给他,也放过自己,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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